陆雨离开之后,我侧过头看着在我身边已经兴奋到一通巴拉巴拉根本停不下来的林木子同学,眼中的神情那绝不是复杂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一方面,我作为三木同学的好朋友,和陆雨同志的多年合作伙伴,我深知我这位好友的单纯善良和我这位老板陆雨把妹方面的劣迹斑斑。面对这样一个花心浪子追求女大学生的经典套路,我应该直截了当的大声疾呼,在林木子面前揭穿这位陆雨同志藏在一副和善面容下的狼子野心。另一方面,由于某种不能说的原因,在本小姐的内心深处,对于这位陆雨先生还总是多多少少的存在一些莫名的好感。对于林木子同学这突然出现的横刀夺爱行为,在我内心深处不知名的角落里还暗暗的生出了些许的不甘心。就这样,心怀鬼胎的我和一脸兴奋的三木同学两个人,在空无一人的停车场里相对站着。在今天不慎明亮的月色之下,形成了一道十分独特的风景。
“杨,你知道吗?陆老师真是个大好人。他带我到吧台说是要请我喝一杯。说句实话讲,我咋一下子听到这样的话,可真是吓坏了。杨,你可知道之前好几次,在我演戏的空档里,我遇到过好几个演艺界的前辈用这个借口约我出来想要图谋不轨。可是这一次,陆老师把我带到酒吧大厅的吧台以后,却没有给我倒酒,反而是吩咐酒保给我倒了一杯红枣黑糖姜茶。陆老师还说,像我这样在演艺圈的女孩子一定要尽量少喝酒。他说,酒乃穿肠毒药,酒喝多了,会变老变丑影响女演员的职业寿命。对了对了,陆老师还说,这是他作为一个前辈对我们这种后后辈的肺腑箴言。”
我听了林木子的一番话心里倒是暗暗不屑了一把,心想到:“陆雨你这家伙,平时就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居然跟我们林大美人一本正经的说起什么酒乃穿肠毒药这种话?就你,你还记得有多少次醉的东倒西歪,是本小姐我把你搬回的家?还说什么少喝酒,你快别扯淡了。”想到这里,我暗暗的撇了撇嘴,心中暗暗的嘀咕了一句:“老林同志,就你这样,你莫不是个傻子?陆雨这家伙,这一通熟练的操作哪里是关心后辈?他这么殷勤备至的跟你玩套路,明摆着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想要追你。“虽说心里这么嘀咕着,可是有些话我却不方便说破,我望向林木子的方向,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听着三木同学喋喋不休地继续说道:“我在酒吧大厅里喝完姜茶,陆老师就问我要不要出去兜兜风,他说今天的天气很好月亮也不是特别的亮,在山顶的观象台上应该能够看见银河。”我听了林木子的话,心里更是暗暗的鄙视着这位陆雨先生,心中暗暗骂了一句:“MD,陆雨这家伙,就连泡妹子的手段都不带换的。相约看星星的套路难道不是这家伙上上部剧追女主角的套路吗?这前脚演出完,后脚就在现实生活里面用上了。陆雨这家伙,真是人戏不分离,不是有人说艺术源于生活,到了陆雨这家伙这里艺术连高于生活都不必了。这是真真的做到了现学现卖,即插即用。陆雨你这家伙,你这一套操作,小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了。”
林木子同学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内心之中的这点小九九,一个人兀自接着说道:“原本,对于一个陌生男人大半夜里这样的邀请,我原本是不愿意的。但是陆老师说,如果我能答应他的请求,就教我一些演戏上的小窍门。我听了他这番话,实话说我还是有一点动心的。因为我的演戏水平你也知道。反正既然阴差阳错的入了这一行,我怎么也要拼命努力一把再说,再加上陆老师的演戏水平这么好,要是他能指点提携我一下……还有,陆老师眼睛里那种真诚的神色,一看就是那种前辈提携后辈的架势,反正我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对我有什么别的意思。”
我听了林木子的话,暗自一个扶额,对她说道:“所以你就跟他两个人到上山顶上去看什么银河了?”林木子听了我的话,一脸兴奋的说道:“对啊对啊,陆老师还是开摩托车载我上山去的呢。陆老师的摩托车,真是酷毙了,比我之前看到的那个越野车还有意思,那个车厢上面零件的精致程度,那一勾一划的简直能称得上是一件艺术作品,据陆老师说都是他找人特别定制的。”“然后呢,然后你们就只是去看星星了?你们难道没干点什么别的?”林木子一口气说完,我赶忙接着问道。“对啊,我们一路飙车到了山顶,我在下车之后往天上一看,一下子就被哪我从未看见过的浩瀚星河给吸引住了。杨,说句实话,你也应该去看看那星空那银河,哪有无数星星组成的夜空之中点缀着的云朵一般的星河,真的太美了。我站在那里看着星空,陆老师就默默的停好车子,在我身后不远的距离一直等着我,直到我回过神来,才和我聊起了一些演戏方面的事情。”林木子一边说,一边抬头看着天空,似乎还在回忆刚刚那个时候和陆雨度过的那段美好的时光。
“那……那个家伙没有对你动手动脚的吧。”见此情景,我连忙十分郑重的拍了拍林木子的肩膀,把她从刚刚的回忆中惊醒,一脸严肃的问道。“当然了,陆老师在和我一起看星空的时候还聊起了自己的女儿,我看到他那慈祥而又宠溺的神情,那绝对是一个好父亲才能表现出来的,绝做不了假。陆老师不仅是个好爸爸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绅士。他怕你担心专门送我回来找你,还耐心的回答我这个菜鸟的各种幼稚到发笑的白痴问题。杨,我不得不说,陆老师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演员。他能做到只用三言两语就让之前我很多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一下子豁然开朗。还有……应该是你的曾经说起过的缘故,陆老师居然知道我是他的铁杆影迷。这次他不仅帮我签了名,还特别在签名簿上写下一句了鼓励的话。”林木子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手中紧紧攥着的一个板子一样的东西。我盯着那张签名板,借着不甚明亮的月色依稀辨认着那上面的内容:上面将近三分之二的位置洋洋洒洒的用那个我十分熟悉的花体字签着陆雨这家伙的大名,在那之后是一行十分精致的小字,上面写着:“给最爱的林木子女士,愿你的努力终将获得福报,愿你所有内心中最美好的愿望都能得到实现。”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行字,我的内心中忽然浮现起了之前在陆雨卧室中那个惊魂未定的那一次,那写在照片上的一行行小字和这里的这些绝对是出自一人之手。我的心中暗自想到:“薛洋的话诚不欺我,陆雨这家伙,果然不是个不识字的文盲。”
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有些问题我还是不方便直接问出口。我和林木子两个站在停车场里聊了许久,丝毫都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和逐渐变得的气温。“阿嚏。”林木子的一个喷嚏声把我的思绪一下子拉回了现实。我看着在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的自己和林木子同学,脸上露出一个十分抱歉的微笑。我连忙打开车门,示意三木同学跟我一起钻进车子里。我发动车子,打开暖气后过了许久,再三确认了身边的林木子同学没有在刚刚的谈话中被冻僵之后,才猛的一踩油门载着林木子绝尘而去。
“本小姐我虽说天性八卦,可是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有的时候,这不该管的闲事还是不要多问的好。所以……你们在山顶上的时候,到底是亲了还是没亲,这件事本小姐才懒得管呢。”我一边开车,以便在内心深处小声的嘀咕道。不过这是怎么了,似乎一想到这个问题,我的心里就好像被一个大锤子轰的一下锤过一般的一阵钝痛。这感觉,真是有点不太好。我载着林木子在午夜无人的马路上一路狂奔,很快就到达了林木子所租住的公寓楼下。说来也巧,八成是陆雨之前也在那家电视台效力的缘故,林木子公寓距离我们的工作室走路也就是不足半小时的距离,我在公寓门口放下林木子,也没下车,就坐在车里挥手和林大美人道了声别,顺便相约下个周末在一起聚聚。三木同学下了车,一边打了个喷嚏一边跟我挥手道别。等到林木子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公寓楼的大门后面,我才一个油门狂奔回到了我所住的公寓楼下。
我回到陆雨的公寓楼门前,停好车,忽然隐约的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一拍脑门,我若有所悟一般的敲了敲自己的脑壳,一句脏话脱口而出:“MD,本小姐居然酒驾了。不归这次真是万幸万幸,大半夜的没什么交警。既然木已成舟,那这次就这样吧。”我走进公寓楼的大门,拖着十分疲惫的身子走上楼去。在电梯到达目的地的那一刻,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通向我宿舍房间的走廊里,那盏十分不给力的感应灯居然是亮的。而在那走廊的尽头,似乎有一个身影站在我房间大门的门口。我被那个骤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酒瞬间就醒了。我鼓起勇气,抬起头,眼神对上了那个站在我公寓门前的身影。那个家伙,个子不高,一个陆雨同款的小平头,穿一身标准的运动装扮:是齐白。“杨东同学,你终于回来了,我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见到我的齐白还是一如往常一般一边说一边对着我笑着。
夜已经深了,站在工作室门口的齐白眼眶熬的通红,不住的打着哈欠。我看着齐白那原本不是很伟岸的身影,在灯光的映衬之下似乎放射出那种近乎于神圣的光芒,那一刻我的眼框似乎不受控制的湿润了。感动,纯粹是感动的感觉一下子填满了我的内心,我似乎感觉到自己内心之间流淌出的那种如同蜂蜜水一般又甜又暖的东西。我被这种名叫感动的情绪牵引着头脑一阵一阵的发热,似乎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东西在牵引着自己的身体渐渐上浮。下一秒中,我似乎不受控制一般的一个箭步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站在我面前的齐白,在他的耳边轻声地说道:“谢谢你,小白,真抱歉让你担心了。”
齐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一愣,似乎是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的收紧双手轻轻的回抱住了我。这样漆黑的夜里,这样的姿势暧昧的姿势,我们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彼此过了许久。我在齐白的怀抱中,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在高中毕业的那年,和父母一起前往新西兰旅游的那次,曾经在某座不知名湖泊前看见过的那一望无垠的璀璨星河。就在下一秒钟,我似乎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十分温热的东西一下子落在了我的额头之上。我心中一惊,抬头看去,却发现齐白的脸还是很礼貌的出现在我额头上莫约三四寸的地方。“杨东,你一个女孩子半夜出门在外多不安全。这次我等了好久,你不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下次要是晚上出去就告诉我,我会一直等你的。”齐白的声音渐渐在我耳边响起。我听着耳边齐白的那一口混杂这江浙口音的软糯普通话,脑子里去莫名地浮现起,就在这间房间隔壁的公寓里,那个熟悉而低沉的嗓音,曾经一边又一边的叫过我的名字。想到这里,我似乎莫名的回忆起了之前曾经和那个名叫陆雨的男人之间发生的,或是动人心魄或是平平无奇的种种是是非非。当我回过神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结束拥抱恢复到了之前的那一种近乎发乎情止乎礼的距离中了。
“丫头,再见了,祝你今夜好梦。”齐白的声音如同梦幻一般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当我走进房间关上门的时候,这家伙的身影居然已经不见了。
不过说来还真是奇怪,在经历了今晚着如同梦幻般的一刻之后。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当天晚上我的梦里并没出现齐白那家伙的身影。那天的梦里,在我意识模糊之间,我看见的居然是陆雨和林木子接吻的画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