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从胳膊上传来的疼痛,鹿言从混沌的意识中醒来,他只记得在他昏过去的前一秒他爬上了一条海腥味特别重的渔船,后面有一大批人在寻找他。
他睁开眼,模糊的时视线渐渐聚焦,他看着眼前这陌生的场景想不起这是在哪。
下午的阳光照在窗台上,房间里暖和,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女孩子坐在他床边,长发垂在耳边,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空气里有一丝淡淡的清香。
“额……”干涩的喉咙让鹿言说不出话。
“你醒啦!”听到声音,女孩赶紧放下书。
“我……在哪。”鹿言艰难的说。
“这儿是魔导学院,你现在在医疗室呢。”女孩说,“你要喝水吗?”
“额……”鹿言点点头。
“我扶你。”
“别。”鹿言制止了她,“我……脏。”
“哎呀,我不扶你你怎么喝水!”
女孩扶着鹿言的身子把他用力的抱起来,鹿言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强壮的身体依偎在女孩的怀里,像个孩子。他闻得到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沁人心脾。
“你好重啊!”
女孩子用力的扶着鹿言,拿起桌子上的杯子,轻轻地吹着热气,送到鹿言嘴边。
“小心烫。”
鹿言慢慢的喝下水,感觉呼吸顺畅了一些。
“我躺了多久了?”
“大概五六天了吧。”
“是你救了我。”
“不是,是疾月姐救了你,她也是这里的医生。”女孩扶着鹿言靠在床头上。
“哎,你叫什么名字?”女孩问。
“我叫鹿言,小鹿的鹿,语言的言,今年十七岁了。”鹿言还是把自己的名字介绍的很清楚。
“鹿言,嗯,好好听的名字。”女孩说。
“你呢?”
“巧啦,我叫路羽,小路的路,羽毛的羽,比你小一岁。”女孩说。
“路羽……路羽……”鹿言念叨着这个名字,仿佛心门打开,无数的回忆席卷而来。
“怎么?你听说过?”路羽问。
“我姐姐……也叫鹿语。”鹿言的眼睛里闪过黯淡的光。
“那你是怎么来到魔导学院的?”路羽问。
“我……是……”鹿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他不能说自己是一个死囚,“我是从爱尔诺斯坐船来这里的,船翻了,我……就来了这儿。”
鹿言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不敢看鹿言的眼睛,那双大眼睛太漂亮了,他害怕路羽会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秘密。
“骗人,你的右手上可有帝国监狱的镣铐,我在书上见过的。”路羽一下就戳穿了他。
鹿言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把右手上的锁链藏在身后。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升起一丝胆怯和自卑,他从来都不害怕任何人,但是他却害怕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她太干净了,干净的像阳光一样。
“你别害怕嘛。”
路羽看鹿言低着头,她也歪着头低下去,非要看鹿言的眼睛,他越低,她更低,最后两个人都笑了出来。
“我是从帝国监狱中逃出来的死囚,逃到了一条渔船上,就被带到了这里。”鹿言说出了实话。
“那你到底犯了什么错呀,怎么会被抓起来呢?”路羽问。
“我不知道,当时我背着剑闯进了名主宫殿,想跟名主谈谈,但是他们把我当成了刺客,他们人太多,我打不过,就被抓了起来。”
“那你干嘛非要跟名主谈呀,名主宫殿可是整个洛林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可不是你想去就去的,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怪不得人家把你当刺客。”路羽说。
“我没有恶意。”
“你真傻,人家才不管呢!”
“嘶!”鹿言的右臂突然又疼起来,黑色的血管隐隐约约浮现,他捂住胳膊,强忍着疼痛。
“你的胳膊怎么了?”路羽有点害怕。
“没事,我从小就得了这种奇怪的病,右臂会时不时的疼,有时候自己也控制不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活着。”
“还有这种怪病?我从没听说过。”
“他们都叫它恶魔血脉,是一种可怕的力量,我出生的那天我妈妈就得了重病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家里人都说我是灾星,从小除了我姐姐没有人喜欢我。”鹿言十分失落。
“那你姐姐呢?”
“她死了。”
“死了?”
“在我十岁那年冬天,家里发生了变故,我姐姐被人陷害,老名主下令处死了她,我的家人都被流放到荒岛上,我拼死才逃了出来,没有被抓到。”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事。”路羽咬着嘴唇说。
“没事,过去很多年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要查清楚到底是谁陷害了我姐姐,为她报仇。”鹿言看着手上的半截镣铐,捏紧了拳头。“不过我首先要想办法把这沉重的镣铐解开,这种镣铐是用特殊的金属做成的,它一直在压制着我的力量,我用不出我全部的力气。”
“我觉得你还是先养好伤吧,疾月姐说你失血过多,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她让我照顾你,你就得听我的。”
“我能做点什么?”鹿言问。
“嗯……”路羽转了转眼睛说,“哎,你应该听说过魔导吧?”
“听说过,是魔导学院为帝国培养出的一批顶尖的战斗力。”
“最近魔导学院刚刚迎来一批新生,不如你就留在这儿当一个魔导吧,这样既可以在这儿养伤,又能增强你的魂力,也能为你以后做你想做的事打个基础,你觉得怎么样?”路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
鹿言犹豫了一会,他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状态是万万没法再回洛林的,留在这儿养精蓄锐未尝不可。
“好,我答应你。”
“嗯嗯嗯!”路羽高兴的点头。
“只是,我的腿受了伤,使不上力气。”
“没事,我可以扶着你呀。”
“太麻烦了。”鹿言从小就没有人照顾,他也不习惯被人照顾,无论什么事他都会自己去做。
“这样,我送你一样东西。”路羽拿起桌子上的背包,从里面找出了两张亮晶晶的纸片,她把这两张纸片贴在了鹿言的两条腿上,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颗糖丸,她把糖丸放在手心里,闭上眼睛,小声的念叨着一些鹿言听不懂的咒语,她催动着魂力,糖丸在这股金色的魂力的催动下不停的旋转着。
不一会路羽停下来,走到鹿言面前对他说:“张嘴,啊~”
鹿言就听话的张开嘴:“啊~”
路羽一下子把糖丸扔进了他的嘴里,糖丸入喉以后瞬间化成一道清凉的气流钻入鹿言的肚子里。
“好啦!我扶你站起来,你现在在心里默念着左腿右腿。”
鹿言站在地上,心里默念着左腿右腿左腿右腿,鹿言的两条腿竟然在不用力的状况下就动了起来。
“这是什么?”鹿言一边慢慢的走一边问。
“这是‘快跑符印’。”路羽说。
“奇怪的名字。”
“这是我起的。”路羽解释道,“你刚才吃的糖丸就是符印的宿主,它现在在你体内,你就可以操控符印啦,虽然叫快跑符印,但是它跑不快的,只能慢慢走。不过这样你也能自己走路啦。”
“谢谢你。”鹿言尝试着催动着体内的符印宿主,慢慢的移动着。
“不用谢,我是医生你是病人,你只需要听我的就好啦。”路羽微笑着看着鹿言。
突然,屋里传来一声嚎叫。
“啊!!!疼死我啦!!!哼~~”
“谁?”鹿言被吓了一跳,这种嚎叫声在他小时候家里设宴杀猪的时候经常听到。
路羽拉开她身后的一层白帘,一个红头发的少年躺在病床上直哼哼。
“没事啦,他叫枫叶星河,是昨天晚上刚被送来的一个学院新生,因为盗取答案被学院开除了,还受了伤。”路羽笑着给鹿言介绍。
“他……不要紧吧。”鹿言一脸狐疑的说。
“没事,不打紧,皮外伤而已,他都叫了一个晚上了。”路羽说。
“我是说他脑子。”鹿言指了指自己的头,“他明明左肩受了伤,他为什么用左手捂着右肩膀?他不疼吗?”
“这,我也不知道。”路羽无辜的看着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