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朝见状,急忙手持红缨枪躲开了李无澜的陌刀。那陌刀约莫有近三米的长度,李无澜只需要在两米开外就可以轻松刺到程子朝。可是陌刀虽然长,但挥舞起来有些笨重,攻击的速度也不如红缨枪轻快。
李无澜见程子朝躲开了她的攻击,目光猛地一凛,随即便握紧陌刀继续追击。
两人一进一退一攻一躲,竟也打了有几个来回。见着那两个人迟迟分不出个胜负,桥上看比赛的人也有些焦急。他们一边嗑着瓜子,嘴上还不停的念叨着那两人的招式,显得自己十分懂得武功似的。
有人在谈论比赛,自然会有人聊到家常上去。有个男子将口中的瓜子皮吐出来,眯起眼睛瞅着赛场中的李无澜,啧啧了两声说道:“真是可惜了,你说这么水灵的一个姑娘,不想着好好的嫁人相夫教子,竟然想着去寒衣卫学这个陌刀。这么长的刀,就算是个男子都轻易拿不起来,更别提一个女人了。”
“现在的女人各个都不愿意嫁人了。你说胡同南角那家的刘姑娘,十六的年纪本就已经过了嫁人的好时候,爹娘都是寻了好久才找了一个婆家愿意娶刘姑娘。可是人家刘姑娘偏生不愿意嫁人,非要弄什么香料店,跟家里人吵得也是不可开交。唉……我看再过几年,这些女人怕是要反了天了!”另一个男子重重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陆云休将那些对话听进耳里,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反感。她抬头瞥了一眼那两个议论女人的男子,就连看比赛时兴奋的心情都消减了半分。
李无澜和程子朝又打了半炷香的时间,体力都明显耗费了很多。李无澜后退几步和程子朝拉开距离,右手握着陌刀将刀尖抵在地上,皱起眉头微微有些气喘。
程子朝身为男子,体力自然比李无澜要好上许多。加上他用的是红缨枪,重量比陌刀轻,使用起来自然比陌刀省力不少。凭着男子的耐力和体格支撑,程子朝也比李无澜耗费的体力少。
时间又过了将近半炷香,李无澜的体力已经有些透支。她用陌刀撑住自己的身体,双眼紧盯着程子朝,汗水已经将她身上的衣服染的像泡了水。
程子朝看着一直不肯认输的李无澜,心里暗自感到惊讶。他是一直认为女人不应当有这种韧劲儿的,哪怕是神将府中的女将,也没有这种几乎拼了性命一般的坚韧和决心。
只是程子朝身为一个男人,到底是怜香惜玉的。他将红缨枪立在地上,冲着李无澜说道:“姑娘,你的体力已经耗光了,何必这么为难自己?若是再这么硬抗下去,你的身子一定会吃不消的。”
“废话真多。”李无澜大声说完,抿紧嘴巴手臂用力将陌刀拿起来,却突然发觉自己连拿起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一个女人伤害自己罢了。毕竟这只是一个比赛,没必要把自己的性命都赔上去。大不了,我们来年再战便是。”程子朝挥舞起长枪,将红缨枪持在身后,枪尖抵着地面发出摩擦的轻响。
虽然程子朝这一番话是出于好心,可听在李无澜的耳中,却是摆明了要挑衅她。李无澜本就是个要强的性子,被程子朝一激,自然是怒上心头。她右手握着刀柄,用力咬了咬牙,语气十分不耐烦:“油嘴滑舌,神将府尽是出些你这种人?”
说完话,李无澜便往前迈出几步,想要借着力气将陌刀拿起来。
可是李无澜没走几步,顿时觉得头晕眼花。她停下脚步,皱起眉头摇了摇脑袋,脸颊也苍白没有血色。
看着有些不对头的李无澜,程子朝有些慌了神。他暗道一声“不好”,随后快步走到李无澜面前想要扶住她,却见李无澜双腿一软,无声的躺倒在地面上。陌刀没了李无澜的支撑,便也向着地上倒去,程子朝见状,急忙伸手抓住陌刀的刀刃,手掌顿时被锋利的刀刃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
随着一阵鼓声响起,站在桥上围观的人都开始欢呼。尤其是神将府的弟子们,见自己的大师兄打赢了寒衣卫,心里自然是激动的不得了。
判官笑嘻嘻的小跑到场地中央,想要跟程子朝握手道喜。可是程子朝一闪身,将陌刀小心翼翼的放在地面上,随后走到李无澜身边扶起她的脊背,急声问道:“姑娘,姑娘?”
李无澜静静的躺在程子朝怀里,两条剑眉中间是深深的“川”字。她满身是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滑落下来掉落在地面上,溅成了一朵小水花。
判官见李无澜并没有开心的表情,反而是一副担忧的模样,顿时明白李无澜怕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跑到李无澜身旁,低头探了探李无澜的鼻息,急声说道:“还活着还活着,少侠不必担心,我这就叫大夫!”
说完话,判官扭头冲场馆入口摇了摇手,大声喊了句“把大夫叫进来”,没多久场馆里便出现了两个身影。
那两个大夫正是落羽和落尘。陆云休定睛看着场馆里的两个忙碌的人,惊讶的嘴巴张的和鸡蛋一般大。
落羽和落尘两人蹲在李无澜的身边查看了李无澜的情况之后,抬起头冲一脸担忧的程子朝笑了笑。落羽对程子朝解释了李无澜晕倒的原由,并且将程子朝安抚了一番,随后落尘抱着李无澜先离开了场地。
程子朝在判官宣布了比赛结果之后,便急匆匆的跑去探望李无澜。李无澜并没有身体上的损伤,晕倒也不是因为突然发病。她的体力严重透支,加上天气炎热有些中暑,便实在撑不下去晕倒在了赛场上。
落尘仔细抓了药蹲在煎锅旁煎药,不时拿着扇子将炉子里的碳火扇的旺些,好让那草药熬的更好。落羽则守在床边观察着李无澜的情况,手中还拿着一个浸了水的帕子将李无澜脸上的汗水擦拭掉,防止汗水将被子和枕头浸湿。
程子朝跑到医馆里,径直走到了李无澜的床前。他弯腰观察了一下李无澜的脸颊,见她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气喘吁吁的问落羽:“大夫,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落羽闻言,将帕子放入水盆中,一边微笑着回答:“好些了,没了阳光的照射,无澜姑娘的暑症也消了许多。不过她的体力严重透支,若要真正恢复体力,怕是也要休养个几天呢。”
听完落羽的话,程子朝轻舒了一口气。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地上,随之而来的又生出几分歉意。
“你的手也受伤了,落尘,你给这位侠士包扎一下吧。”落羽看到程子朝左手掌心明显的一道刀痕,扭头对落尘说道。
程子朝本想推脱,可是这伤口并不算轻伤,依旧在滴答滴答的流着鲜血。落尘将小扇子递到落羽手里,跟落羽换了一个位置之后,低头审视了一下程子朝的伤口。
“你这伤口怎么这么深,足足有一厘米长。”落尘皱起眉头看着流血的伤口,随后起身去找了些药材,又回到程子朝身旁。
程子朝闻言,先是有些害羞的握了一下手掌,随即勾起唇角苦笑道:“这姑娘身上带着刺,比赛不肯轻易认输,就连她的刀也一样会欺负人。我这伤口就算是给她赔个罪吧,我赢了她,害她在赛场上晕倒,也属实是我的不对。”
程子朝话音刚落,落尘便毫不留情的将草药敷在他的伤口上。程子朝没有防备,突然传来的剧痛直窜上脑袋,疼得他猛地大声喊出来。
整个医馆回荡着程子朝的叫喊,就连落羽也不禁皱了眉头。落尘将程子朝的伤口包扎好,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上沾着的草药汁和已经干涸在手上的血液,这才开口:“堂堂七尺男儿,只包扎个伤口就哭天喊地的,叫人听见传出去了也不怕笑话?”
程子朝闻言,急忙闭紧了嘴巴。他扭头看了眼床上躺着的李无澜,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紧咬着牙关努力忍着疼痛。
包扎好伤口后,正巧李无澜的草药也煎好了。落尘拿起厚厚的手帕,端起煎锅的两个耳托,随后将锅里的擦药倒进了碗里。
程子朝一直等到落羽给李无澜喂完了汤药,这才放心的离开。他千叮咛万嘱咐落羽和落尘要照顾好李无澜,等到明天一早,他就来照看李无澜。
第一场比赛结束之后,中间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看比赛的人趁着这时候去上了茅房,又草草吃了些东西来垫垫肚子,随后又挤在桥边等着看比武。
第二场是华山和双刀门的比试。当判官宣布比武的门派之后,在场的各位无一不发出一声唏嘘。
陆云休看着那些一脸看戏模样的人,不禁有些疑惑。她是听染墨说起过双刀门的,那双刀门厉害,可也不至于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陆云休觉得奇怪,便挠了挠脑袋,看着染墨问道:“染墨师姐,他们为什么要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