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西城一中的住校生开始收拾行李，寒假终于开始了。
沈泉溪和程晨在教室一起收拾书包，沈泉溪就带回去几本书，而程晨用了两个书包都装不下。
“你带这么多回去，看的了吗？”沈泉溪当然知道程晨是不会什么样带回去就什么样带回来的超级学霸。
程晨停下手里的活，扶了一下眼镜，“参加海大冬令营的名单已经下来了，我这个寒假可能不太轻松。”
沈泉溪张了张嘴本来想问陆唯艳在不在名单里，可想到陆唯艳现在在二中，问了也白问，她只能意思意思表示点同情，“那你真是太可怜了。”
“名单里没有韩冬雨。”程晨忽然说。
“我又没问她。”沈泉溪蹙着眉说，“就算名单里没有，她也可以自费去参加。名单只是个形式。”
程晨用一种惊讶的表情看着她，说：“沈泉溪，你变了。”
“我怎么变了？”
“要是换作以前，你讨厌的人说大话被打脸你肯定会嘲讽很久，而现在……”
沈泉溪讪讪地笑了笑，心里想：原来她在他心中就是这种落井下石的人啊。恐怕现在程晨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和韩冬雨闹翻吧，也许现在他都在奇怪，考了一次试她们就成了水火不容的敌人了呢？
“我总有改变的一天，我可不想自己一直是那种不谙世事只管自己高兴的小女孩。”沈泉溪的确是这样想的。她马上就十七岁了，她比较幸运地在高一就看到了这个社会比较阴暗的一面，将来上大学走入社会时，她觉得自己会看到更多阴暗。
可沈泉溪没想到的是，她这么快就又看到了阴暗。
刚回到家，沈泉溪就收到陆唯艳的微信，问沈泉溪什么时候可以去自己家吃饭。
沈泉溪回复，“我明天后天都可以。”
陆唯艳秒回，“那明天我去接你吧！”
两个女孩商量好第二天见面的时间，互相叮嘱了多加衣服，就挂电话了。
晚上，沈泉溪真是疲惫极了，没等谢琼微和傅远回到家，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沈泉溪起了大早，选衣服扎头发，等全都收拾好时，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她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她给傅深山发了条微信，“我放寒假了。”
不知道傅深山是不是很闲，他总是能秒回沈泉溪的信息，“好好休息。你放多久？”
“正月十六回学校。”
“那还挺好，之前我们的寒假大部分都用来补课了。”
还没等沈泉溪编辑完信息，傅深山另一条微信又发了过来，“想不想回虞城玩？我当你导游。”
沈泉溪有点惊讶地回复，“可以吗？你不是很忙吗？”
“该忙的都忙完了，就算是机器也要休息的。过完年我带你来虞城吧。”
“你是要回来了吗？”
“当然，我已经订好明天的车票了。”
得知傅深山将要回来的消息，沈泉溪立马跳起来，忍不住尖叫，“啊啊啊啊啊！他马上就回来了！他就要回来了！”
还没等沈泉溪缓过神，陆唯艳的电话就打来了。电话里沈泉溪的狂喜把陆唯艳吓了一跳，可怜的陆唯艳还摸着胸口自言自语道：“这是吃错药了？”
陆唯艳出门时，奶奶不放心的叮嘱：“注意路上的雪，骑慢点，别滑倒了。早点回来。”陆唯艳出门后，奶奶就高兴地回厨房和保姆一起做自己的拿手好菜，自己两个乖孙女都要来吃中午饭，自己肯定要露一手！
陆唯艳刚走没一会，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陆唯艳的妈妈秦青。
保姆去给按门铃的秦青开门，秦青一进门，奶奶就冷冰冰地说：“你来干什么？”奶奶一向宽容慈祥，但是看到这个抛弃自己孩子的女人，只有厌恶。
秦青悲伤地叫了她一声，“妈。”
“你别叫我妈！你当初抛弃唯心和唯艳时，想过我是你妈吗？”奶奶厉声道。
秦青忍不住哭了起来，“妈，您知道我那时是有苦衷的。”
奶奶看着哭得悲伤的秦青，想到自己儿子和秦青婚姻的破裂是因为自己儿子对妻子的不忠，其实也是自己儿子对不住秦青。奶奶心一软，就让她坐下了。
秦青坐在沙发上，被冻得瑟瑟发抖。奶奶让保姆在厨房继续做猜，然后给她端来一杯水，语气冷淡地问：“现在的生活还好吗？”
秦青不知如何回答，如果过得好，她就不会来这里了，她心虚地喝了一口水，“还好。”
奶奶看着秦青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她今天来这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趁着唯艳还没回来，说完赶紧走。”
秦青咬着嘴唇道：“我这次来，是想带唯艳走。”
奶奶一听，果然不出所料，即使心里气愤，但也没精力和她争辩，“是你当初决心不要两个孩子的抚养权的，现在后悔，有用吗？”
秦青听到自己前婆婆充满讽刺的话，激动地哭起来，“妈，我在那个家过的一点也不好。我和他结婚十多年，怀了几次孕，孩子却一个也没留住。眼看他和他前妻的孩子关系日益变好，自己却还是孤单一人，我真的好痛苦······”
“所以呢？”
“让我带唯艳走吧！”秦青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我之前从未亏待过他的孩子，他也保证如果我的孩子过去一起住，他也会······”
“啪”清脆的一声响，秦青脸上浮起五只红彤彤的指印。奶奶既愤怒又心痛道：“当初我是因为陆天对你的不忠，才让他净身出户，孩子的抚养权也是由你决定。你忘记你当初像疯了一样不愿意养唯心和唯艳吗？即使你做的决定很没良心，我也尊重你，现在你在你新家过的不好，就来祸害两个孩子？我告诉你，没门！”
秦青自知理亏，而且被这一巴掌打的有些懵，一时无话。
“你知道这两个孩子长这么大有多不容易吗？被别人嘲笑说没爹没娘，在外面被人欺负回家也不肯说。还好俩孩子争气都在学校是拔尖的，未来未可知，你现在把唯艳接走，是想要毁了她吗？”
在奶奶的厉声训斥下，秦青越发无地自容，不敢回话。“你现在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你立刻给我出去！”奶奶下最后的逐客令，刚说完，陆唯艳就推门进来了，“奶奶，您能让我和她说会话吗？”
“唯艳······”秦青像看到救星一样望向门口一脸冷漠的陆唯艳，“你回来了。”
陆唯艳并不想多看她一眼，她扭头跟用棉衣把自己裹成球的沈泉溪说：“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回来。”
沈泉溪在外面就听到里面的动静，知道这是别人家的私事，作为外人不好多问，“好，我进去和奶奶好好亲亲，奶奶就会更疼我啦。”
陆唯艳失笑道：”就你坏。“但是她的手被沈泉溪牵了起来，像安慰一样握了握，这下，之前心中的犹豫和悲伤全都不见，又是那个能吵架也能打架的陆唯艳。
一路上母女俩无话，呼啸的寒风竟然让她们之间的那份凝重吹散一些。陆唯艳带着自己妈妈去了一家奶茶店，她不想回家时就常去的那家奶茶店。
走进奶茶店，老板看到是自己家的常客，立即热情地欢迎道：“唯艳，这么冷的天还来喝奶茶？想不想试试我们出的最新款？我请客。”老板说完，又看到和陆唯艳一起进来的中年妇女，“这位客人想喝点什么？”
“原味牛奶就好。”陆唯艳开口。
听到女儿冷冰冰不带感情的声音，秦青只觉得尴尬。
“好。请稍等。”老板觉得这两人之间气氛不对，没有多问，礼貌地让她们去里面坐。
陆唯艳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秦青也将自己的名牌包放在椅子上。
“这个包不便宜。”陆唯艳瞥了一眼她的包，笑着说：“那个男人看来对你很好，你看你现在，还是那么年轻，都不像四十多的老女人。”
陆唯艳这话带刺，秦青也努力控制住她的怒气，她现在只有一个目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可以无视所有的讽刺。
陆唯艳看到她渐渐握紧的双手，知道刚才的话刺激到她了，秦青现在只是装无事，“我不会跟你走的。”
秦青立刻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唯艳，之前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想补偿你，没有别的意思。”
“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要带我走，你怎么自己就说了？”
秦青一愣，不知该怎么样蒙骗她。
陆唯艳接过做好的奶茶，对老板说了声谢谢，把自己妈妈的那份牛奶摆在妈妈面前，“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了，不会再被你假情假意的谎言欺骗，看在母女一场的份上，我不让奶奶赶你出去，这已经很不错了。”
“我知道你这些年过的不好······”
“好不好用不着你来说。”陆唯艳的声音依旧冷淡，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在深夜里思念母亲而痛哭的小女孩了，她现在对这个生她的女人一点感觉也没有，无论是悲伤还是高兴。
“我······”
“你现在来这里，就是自取其辱，你明知道结果，就想赌一下奶奶爷爷对你还存有多少愧疚，赌我和姐姐对你还有没有爱，那我只能告诉你，你现在一点筹码也没有。”陆唯艳喝了一口奶茶，“你现在无论是求我，还是下定决心去打官司，结局都只有一个——你达不到你的目的。”
陆唯艳看着秦青一口没动的牛奶，说：“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你这些年过的怎样我都有数。我也曾经找人打听过，无论是好是坏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要再来找我和我姐，还有爷爷奶奶。不然我会很困扰，你的丈夫可能也会困扰。”
陆唯艳抛下威胁的话语拿着奶茶走了，走之前还给沈泉溪点了一杯，这种从内到外温暖的感觉泉溪一定会喜欢。
她推门离开的时候，也没留一丝余光给自己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