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念的誓语,想必你手上拿的是《寒夜行书》吧。”航洛说道,“你难道不怕跟这本魔导书的上位主人特雷德大魔法师一样,晚年变得疯疯癫癫,最后在凛冬的寒夜中独自一人走入冷杉林中孤独的死去吗?”
回应他的只有一段咒语。航洛听见那段咒语连忙向后一跳,然后侧翻进一条书脊甬道中。他原本所站的位置的地面上蓦然出现了一层薄冰,薄冰向外衍生,最后形成了一朵六形雪花结晶。而在他后退的第一个落脚点,则凭空出了一个裂坑,裂坑的正中央的地砖悉数化为了粉末,旁人一眼望去还以为这裂坑是被一柄千斤重的巨锤所砸出来的。
好险,航洛心想。就算自己全盛状态下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凯尔斯教授,如今这幅疲惫之躯更是难以有所作为。他试着唤醒自己体内的法力流,然而法力流依旧零零散散,像一根根搓不成一条绳索的芦苇束。
“晚年?你觉得一个永生者会有晚年这东西吗?”凯尔斯的声音从书架的后方传来。
你还没获得永生呢,航洛暗自骂道。这些《晨暮隐士会》的人难道都是些自命不凡的蠢蛋吗?还是说他们脑子里装的都是些鸡杂零碎?他们怎么就这么自信自己一定能获得永生?
他快速跑向侧方的书架拉开与凯尔斯之间的距离,在这途中他在地板上留下了一枚起爆符文法阵,然后又在下一个拐口留下另一枚。做完这一切后他又立即朝起爆符文的反方向跑去。
片刻过后,一声闷响从他留有符文的方向传来。但航洛心底明白,这些小动作是伤及不了凯尔斯的,自己只能希望这座书架形成的迷宫能够拖延住凯尔斯的脚步,等待克鲁德他们前来帮忙,然后从中博得一线生机。
然而他的期望落空了。在书架的下一个拐角,航洛刚一拐进这里就看见凯尔斯那显得有些健瘦的身形正出现在他的前方。
“你以为你的那些雕虫小技能骗得了我吗?”凯尔斯狞笑道,“我承认你的起爆符文施放的地点和时机都非常好。但也拜此所赐,我也洞察到了你的踪迹。一个蠢蛋的想法或许无法捉摸,但一个聪明人的思维却比一只发情的种猪还要容易猜测。”
“你刚刚还认同这头蠢猪是你的同志呢。”航洛说着在空中画出一个法阵。
几只幼小的魔力雪燕在法阵中抬头,展翅朝凯尔斯的头顶上空飞去。
接着航洛左手平放在《寂灭之语》上方,魔导书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样飞速的翻动着页面,最后在其中的一页上停了下来。
“Dalufu Waruehoefu(地棘梀)”
无数条魔法荆棘从凯尔斯脚下破土而出,将凯尔斯整个人都牢牢捆在原地,几条荆棘长长地勾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往下拉,试图定住他的肘关节不让他再继续施放法阵。与此同时,正在上空徘徊的雪燕们降下它们优雅的身形开始俯冲,它们不停地在空中变换着身位,一会朝左一会向右,用无规则的运动躲避可能来拦截的法术。它们湛蓝色的身形飘忽不定,苍翠色的尖喙则始终剑指凯尔斯。两只雪燕向凯尔斯的双目发起冲锋,两只低空滑翔,目标锁定肩膀琵琶骨,还有一只偷偷绕到凯尔斯身后,想将它的尖喙吻在凯尔斯纤细的脖颈脑干上。
面对航洛突如其来的攻势,凯尔斯只是抬起了他的手。他一用力,那些看似狰狞险恶的荆藤刹那间枯萎腐败,碎裂成一片片灰褐色的茎片,像雨一样纷纷而落。他在黑色手账上轻轻一点,一只巨大的魔力手掌浮现在头顶,将那群舞空的雪燕轻松握于手心,令其转化为最为纯粹的魔力以太。随后凯尔斯右手向前一挥,那只巨掌便化为一轮浅浅的弯月,带着惨淡的白光径直朝航洛飞去。
航洛立马屈腰半蹲,右手在地上画下一个符咒升起一面土墙阻挡飞驰而来的那轮月光。
航洛感到头顶一阵劲风掠过,那面厚重的土墙像块豆腐一般被轻易切开,留下了一片工整的切口。
“你难道就只有这点实力吗?”凯尔斯嘶吼道,“你们埃索恩人引以为傲的王立学院就只教会你们这种残废法术吗?”
“当然不。”航洛说道,他的声音没有走投无路时的慌乱,反而有着一丝的喜悦与欢快。如今他的脸和身影完全被那截断墙所挡住了,凯尔斯此时看不到他脸上是用什么表情才会说出这样轻快的语气。“等下你就会看到了。”
航洛的声音还未从半空中飘散,细密的水滴就开始在空中浮现。从那些水滴出现开始,凯尔斯倏然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干燥了起来,裸露的肌肤在告诫着自己他感受到的并非胧月之夏时的气温,反而像是走进了凛冬十分的西伯利亚高地。刺骨的寒意。
这份寒意也开始变成了现实。浮空的水滴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冰晶,继而化成无数细毛的冰凌。
无数的冰凌在半空停顿一息时间,随即同时朝凯尔斯射去。
凯尔斯冷哼一声,低吟念出了一道咒语。一道半圆形的防护罩在他的面前展开,魔力时不时在护罩表面流动。那些冰凌一接触到护罩,又散化成水滴,滴落在地面上。解除了魔法赋予的冷却,这些原本游离在空气中的水分,重新露出了它们最原始的模样。
“这招《冰雨流珠》有气无力,无论是速度、数量、爆发力还是穿刺强度都不及格。”凯尔斯朝着航洛所在的石壁大声宣告。
剩余的冰凌仿佛都长了耳朵一般,在凯尔斯喊完话后齐齐一顿,开始迅速集结在一起,形成了四块冰锥,冰锥不大,但有着无数魔纹在表面沉浮。
凯尔斯简单的瞥了一眼冰锥,便不再去关注它。仿佛这些冰锥只不过是小孩子玩耍放飞时的纸飞机,那些魔纹仅仅只是为了美观所画上去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