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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国与家

为了安全着想,姚尧鱼还是决定等到第二日的白天,再将怪物自然崩死的消息告知大家,此时宣布若是一窝蜂涌入黑夜,保不齐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翌日,当姚尧鱼召集所有人竖起耳朵聆听的时刻,每个人心里都紧绷心弦,生怕是有着不好的事情宣布。

所以当小君主以洪亮的声音,道出外界怪物全部自然死亡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犹如时间暂停了一下,这一秒老人、女人、孩子、孕妇所呈现的面部表情都是凝固了。

其后爆出雷鸣般的兴奋呐喊,许多人都是哭出来了,痛苦、悲戚、恐惧……积郁已久的人神情癫狂,活像是疯了。

青梨是第一个跑出去石穴外面的,胖圆看向姚尧鱼,后者点了点头,道:“他怕是去找他师傅去了,如果真出现了最糟糕的情况,务必稳住青梨的情绪,用绿色之音通讯我,我会在第一时间赶过去。”

许多人涌动,搬开障碍物让更多的人可以一起通行。胖圆也追了出去,跟着前方那道狂奔渺小的身影。

握紧了花妮子的手,姚尧鱼也走了出去。其后跟着的还有寇沙。

“王兄……”忽地,姚花子红唇轻启。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父皇那么强大,身边还有护卫队长姚林叔叔保护,他又贵为一国之君,又怎么会轻易……消失。”似察觉到妹妹犹犹豫豫想问又不敢开口询问之事,姚尧鱼低着头,随即抬头看着花妮子微微笑着,故作轻松状,一副洒脱模样,丝毫不担心的道。

“那母后……母后因病卧于床榻多年,身边人若是自顾自逃命,那、那岂不是……”

“不要害怕。”再次说话时,他已经平静多了,若是仔细听还是能够听得出其中夹杂着一丝颤抖,姚尧鱼握紧妹妹的小手,“就如同花子身边有我,母后身边也定然有父皇相伴。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一定。”

“嗯!”柔柔的声音,回答时却无先前那般满怀担忧了,姚花子重重点了点头。

五指微微有些握紧,有些看呆了的寇沙默默跟在俩兄妹身后,曾几何时他与阿娘也曾这样……

浓浓的尸骸腐臭扑面而来,尤其是树木也少烧毁不少的情况下,强风一吹熏开如粪便恶心的气味,吹至每一处隐蔽的角落,气味不仅萦绕在国家的领土面积上,更是深深令得其子民喘不过气来。

天地一片死寂。

目光所及之处:东界大河引流下的分支溪流直接被陨石的拦截砸断,其内鱼虾蟹尽数死去;巍峨的城墙既便再厚实也抵挡不住天外之物的毁灭性撞击,守卫城门的墙壁赫然是有着有许多巨大缺口和醒目的大窟窿;农田里的庄稼地没有任何绿油油的生机,枯黄得再无一丝生命力的水稻佝偻着腰像是要埋入大地……

有人站在高处两眼眺望着,就这么看着……从清晨到日暮,就干眼望着他生于此的国度变成了如今的满目疮痍的狗屎模样。

他笑、哭、乐、哀、伤、悲,无论过去逝去的岁月里的伙伴,还是现在因这场天灾而无辜枉死的亲人……他还想着日后也要死在这个国家里,埋身于他深深爱着的国土内……

但绝非是以这种方式!!

“呜呜……”

“怜儿……我命苦的怜儿啊,才说要嫁给她青梅竹马的阿生哥,没想到却发生了这种事……”

“为什么,阿爹阿娘把我一个人留在世间……”

“我杀这鬼东西全家!我立誓,此后活着的每一天,都未追寻猎杀这种该死的东西,不杀光世界尽头的最后一头,我永不为人!!”

山河草木,大江大河,辽阔无尽的大千世界国门鼎立,各界势力时刻都是有消亡有新生,于这一天某处边界微不足道且渺小的小国度内,数以万计人哭泣着,他们声嘶力竭地呐喊,浓郁的悲怆氛围弥漫……名叫月上华国的小国家彻彻底底被悲惨气息笼罩着。

“我立誓,生一天,便追寻此物的根源,穷极我今生杀戮殆尽,直至终结。”

当第一个人,喃喃自语却又掷地有声的起誓,其他人附和之声犹如星火燎原,愈来愈多的人参与其列。

“我立誓,生一天,便追寻此物的根源,穷极我今生杀戮殆尽,直至终结。”

“我立誓,生一天,便追寻此物的根源,穷极我今生杀戮殆尽,直至终结。”

“……”

其声势浩大,如野兽咆哮。

西沉夕阳,淡薄的黄金色染尽层林。

几乎要搜寻整个国度,将其翻了个底朝天,姚尧鱼终于是在群山之巅,找到了父亲。

他坐悬崖峭壁上,睹剩余半边红日。

他背影寂寥,黑发披肩,随手一拿置放一旁的酒壶,咕噜咕噜猛灌了一大口烈酒,便又两眼怔怔地望着天边。

稀薄地云雾缭绕,青松生于陡峭石缝。底下万丈深渊,黑暗没有尽头,若是有人乐意寻死或殉情倒是个尸骨无存的好去处。

不动声色地轻柔踱步,悄无声息的走近姚霄身后,姚尧鱼拉着花妮子刚想开口说话,让他未料的是率先开口说话的反而是父亲。

“不用担心我,鱼儿,花子你们回去吧。”虽背对尧鱼和花妮子,姚霄轻声道,语气平静。

像是没什么情绪,如古井不起波澜。

左右扫视了一遭,好似并无他人了。

“难不成母后真出现了什么意外?”

心里陡然咯噔一下,这种情况才是真正的不妙,姚尧鱼深知这副状态下的姚霄,搞不好真的会跳崖!

所以他不敢离去,他试着走向前去——花妮子想要跟着,姚尧鱼挥手示意叫她别跟来,脚步声不大不小,以姚霄的听觉绝对是听入耳内了。

“父皇,尧鱼怕这山上湿气重,冷着了父亲,所以专门请父亲下山。”

“还有啊,花子可会使小性子了,硬是哭着闹着要见父亲,我也不好说她,正好带她来见一见父亲。”

不远处,花妮子稚嫩的小脸鼓着腮帮子,显然王兄向父皇告状她是听见了,可是自己明明很乖啊,没有哭没有闹,一直安安静静的跟着王兄!

小手搭在那宽厚有力的肩上,姚尧鱼发觉父亲已经有几分老态了,头发夹杂着白色银线,气息苍老整个人的气质也大变……待到那男人转头看向自己,姚尧鱼才发现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

泪涕纵横,死死咬牙。

压抑着情绪。

父亲悔恨交织的神情,还有写满脸上的后怕。

无不让做儿子的心疼,心脏被针扎一样,姚尧鱼鼻子忽酸,泪水陡然涌出来。

原来与姚尧鱼看似平和的对话,其实是一位父亲无声痛哭流涕的柔软心境第一次赤.裸面世。

撒着小脚丫,姚花子也赶忙跑过去,仨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如果,如果我真晚了一步,没把你们的母亲救回来……我,我也……”尧鱼、花子同时顺着父亲的视线寻去,那印象中温柔的母后正恬静地躺在陡峭岩石下方空阔的石板上。

不幸中的万幸是——国未亡,家还在。

树影婆娑,光斑打照。

寇沙远远地看着,好似有晶莹的东西闪烁而过。

他有些羡慕。

……也许是很羡慕很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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