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澜推开她,捂着自己的喉咙咳了半天,冷不丁,手里却对方按着了,给塞了一个东西。
她低头一看,发现竟是一把匕首。
她认出来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二当家时候的那把匕首。
二当家衣领早就扯开了,她笑着,就这么将匕首塞入宋澜的手里,又握住了宋澜的手。
她带着宋澜的手,将匕首抵在自己心脏的地方,锋利的刀锋立刻切开了一道红痕轻伤,鲜血如珊瑚珠一般滚落下来。
她声音那么温柔那么尖刻那么残忍:“反正大当家死了,我也不要活了。我知道你心肠歹毒,算计这个山寨。可你不走,留在这里算什么意思?由我处置?哈,你也会良心不安吗?既然要坏,你为什么不干脆坏得彻底一点?其他人都死了,你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呢——”
宋澜剧烈挣扎起来,可是那刀子最后,还是没入了二当家的胸膛。
鲜血滴滴,将宋澜整只手都染透,又将两人身下的喜被浸没,有那么一些,一直蜿蜒着流到了床榻边沿。
临着床沿的那些血迹,慢慢地汇聚成一滩,累积受重,再也承受不住,便蓦然破碎地流泻着坠落床榻,碎裂成血珠斑驳。
江独秀江大人进入门内的时候,二当家已经彻底死去,成了一具犹带余温的尸体。
宋澜一直看着跟前这具尸体发呆,听到江独秀声音的那一刻,宋澜一怔似恍然惊醒,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噩梦。
她不知道江独秀不来,自己还会对着尸体坐多久。
这山匪多日游,也算是有惊无险,回到京城,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
到相关部门交接了差事,这一路因为有圣旨催促,所以赶回来赶得特别急,宋澜本想着交完了这差,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却是不想宫中有令,命她即刻进宫。
于是宋澜又赶去明德宫,小皇帝没见着,只见着了太后。
多日不见,太后还是原来模样,不过被询问正事的时候,宋澜能感觉到,太后她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看样子山匪作乱很让人头疼。
不过太后倒是挺体贴的没问她被山匪绑走的事情,只说是让她一路辛苦了。
说到后半段的时候,太后注意到宋澜手上有一道伤口,她很自然地就握着了宋澜的手,举到跟前看着,并且询问了伤口是如何来了的一系列问题。
宋澜全都回答了,然后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这个动作虽然不着痕迹,但不愿意被接触的意愿,也是很明显的。
太后眼中色彩暗了一暗,她装作并不知晓地笑了笑,笑得非常温和,像古玉润泽,眼底的那颗泪痣也似乎温柔了去。
她想温柔的时候,总是能很温柔的。
正事已经说完,太后笑着将一个盒子交付到了宋澜手中。
她看着宋澜半垂着眼眸的样子,视线在宋澜的嘴唇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西边山匪死得一干二净,宋澜一场婚事也是闹得腥风血雨。
强结的亲,都已送入洞房,成亲另一方死在喜床上。
这事牵扯到的,其实是三个人,宋澜,山匪的头子,山匪寨子里的二当家。
最后这后头两个,如今都是死了,可人虽然是死了,但依旧叫人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