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半晌,手里信笺滑下去半寸,又被他握紧了,只抿了嘴没说话。
次日宋二又来挑衅,这次他没再忍着,同宋二打了一架,还抓下了一撮头发。
宋二秃了一小块头皮,见着他手里抓着的那一小撮头发,简直快气晕过去,直骂他:“有娘生没娘养的疯子。”
他发狠扑过去,两个人又打成一块,宋澜脸上被他抓了三道血痕,待被人发现的时候,宋二已是被他打得凄惨模样。
这事动静大,祖父关了他禁闭,没有水和饭,他蜷在墙角,想起母妃曾经抱着他,对他说过:“阿决,你是上苍赐予我的宝贝。”
禁闭过后,他随祖父给宋二赔礼道歉,因宋二被打得实在凄惨,都快成猪头了,而他不屑去解释整个事件的起因经过,随宋二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多一字都懒得解释。
他没有想到的是,七日过去之后,祖父叫他去房间谈话,告诉他因为这件事,他母妃气得不轻。
他没有想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母妃这般生气,大概是因为这事情闹得太大,且是件丢脸的事情。
于是他好像就此就发现了一个可以引起母妃注意力的方法,一改先前沉默的样子,他在学堂里闹出了许多事,偏偏那些事情还叫他做得不留痕迹,是那种就算让人知道这些事十之八九是因为百里决才整治出来的,也没个证据可以上门讨说法。
诸人倒是没想到,这些全是百里决自己做的,纷纷以为是他父亲母亲太过宠爱这个孩子的缘故,哪怕远在京城之外,也伸了手地要护短护得厉害。
祖父看着他这般胡闹,竟是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以一种仿佛洞悉所有的表情。
因为后头顽劣的名声太显,倒盖过了先前年幼时的神童之名,旁人提起百里家的小公子百里决,都是要摇头的。
而他母妃的确是不进京,但他越是胡闹,他母妃的侍从偶尔几次上京时,顺便要对他说的话便越多。
直到有一日,那个侍从欲言又止地对他说,他母妃已经不再过问他的事情了。
百里决闻言,唇边笑容有一瞬凝固,不过片刻之后又重新扬起笑,只笑意未达眼底,他说:“你再说一遍?”
那侍从跪下:“头一次是真的,但后来全是胡编的。家主怕世子伤心,叫我莫提此事,只都掩了好全了世子的念想,可是近来世子也胡闹得太没有限制了,家主看不过眼,是以……”
后头的话再也没有了意义,他突兀笑了一声,随手丢了一个杯子在地上,唬得那跪在地上的侍从吓了一跳。
他懒洋洋地开口,甚至懒得故作平日里的恶声恶气模样,只说:“还不快滚了。”
把人驱赶走之后,他坐在凉亭里一整个下午。
影随日移,曲了腿躺倒了的他,摊开一本书盖住自个儿的脸,心里头在那书墨气息里,对祖父生出了一股怨来,但并不明显,细细的一点而已,有些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