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果真差了小太监,将温初请进宫中陪她聊天。
温初借此机会,将《流水》的谱子传进宫里。
不知为何,虽然皇后对她表现的很亲近,并且因着太子退婚一事,送了她一盒进贡脂粉,以表歉意,但她依旧感觉到很压抑。
许是因为宫中本就沉闷的缘故吧,她挽拒了皇后要留她在宫中留宿的好意,在皇宫关闭前,离开了。
郭语晖在家里闷了许久,终于被武安候从府里放了出来。
她在府里担忧了好些日子,温初被退退婚一事,上京传的沸沸扬扬,想必她心情一定极差。
因此她出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温初去消遣。
彼时的温初正躺在贵妃榻上,身上裹着毯子,边吃着四钰切好的水果,边看着沛壹在一旁绣荷包。
那荷包是温初央求沛壹替她绣的,并非挂在腰上的小荷包,而是斜背在身上的偏大荷包。
沛壹很有灵性,手艺比双燕巧太多,她大体描述一下,沛壹就明白了。
郭语晖来找她的时候,已是偏落日。
温初还没问清去哪儿,就被带出了丞相府。
半个时辰后,两个俊俏少年,站在摘魁楼前。
温初笑出了声,没想到,郭语晖也好这一口!
阵阵香粉味从里面飘散出来。
她还没开口说话,就被一阵莺歌燕语给环绕起来,一路将她推进去。
“这位公子好生俊俏,看着面生的很,想必第一次来楼里吧,进来喝几杯啊!”
“公子莫要再笑了,奴家心脏要跳出来了。”
看见温初那边一派和谐,郭语晖倒是惊讶一番,她本以为温初第一次来这种风月场合,免不了羞涩紧张,没想到这么泰然。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逗姑娘们的温初,她咳嗽了一声:“看温兄这样子,想必是惯犯。”
温初哈哈一笑:“上京和江南果真还是有所不同,上京的女子,要比江南奔放许多,若是郭兄得空,日后温某带你去见识一番。”
郭语晖内心一哼:果真是惯犯!
但见温初开心,她也松了一口气,可不能为了太子那种人伤心伤身。
若不是怕温初心中有所芥蒂,她都想买几挂炮仗,放上一放。
温初今夜难得自在,自从来了上京,她可从来没这么畅快的饮酒,终于今夜得了机会,她自是欢喜。
她酒量甚好,几番下来,只脸红了一些,精神十足:“来,继续啊,郭兄,怎么能停呢!”
郭语晖趴在桌子上,醉眼微眯,摆着手:“不行了,不行了,喝……喝不下去了。”
她若是知道温初这么能喝,比她还能喝,绝对不会带她来喝酒的,太丢人了!
温初见郭语晖的确喝不动了,便又替自己倒了一杯,抬眼时,便看见二楼楼梯上,走过一个女子。
女子遮着面纱,听到楼下的男子们疯狂的喊着她的名字,微撇头,环视了楼下一番,波光流转间,尽是媚态。
底下的男子近乎疯狂。
温初也看到了这一幕,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很快便被嘈杂盖住。
唯独郭语晖听见了,她抬起头,迷迷糊糊中看见温初面露急色。
她一把拉住已经起身的温初,疑惑道:“温兄这是要去哪啊?”
郭语晖这一耽搁,那道身影就消失在二楼的转角处。
她急忙扶住郭语晖的双肩,急道:“方才那位女子是谁?!”
“谁?什么女子?”
“就是那位遮着面纱的女子!”
郭语晖脑袋混沌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啊,你是说方才那位女子啊,她是摘魁楼的头牌!”
“那她叫甚名甚,何时来的摘魁楼?”
“清……清月,对!是清月!”
温初放在郭语晖肩上的手收紧,她即使脸盲,认不清人,但在她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面庞和身形早就刻在她的脑海中,不可能会认错。
即便将面庞遮掩住,即便眼神不同,即便看到她如同看到陌生人一样,她也不会认错。
清月就是月桐!
可为何月桐要换了身份,千里迢迢,从一个花楼换到另一个花楼里呢?
方才她确信,月桐看到她了,但眼神毫无波动。
且月桐向来孤傲,除了在她们几人面前说笑,旁人一个眼神都懒得搭理,可是方才她流露出来的媚态,浑然天成,仿佛天生如此。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月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还想问些什么,郭语晖酒劲上来,抱着温初,吵着要回家。
温初无奈,只得将月桐一事压在心里,将郭语晖半拖半抱出了摘魁楼。
因为要来摘魁楼,郭语晖特地不让婢女跟着她们。
又因为郭语晖撒酒疯,死活要走回去。
再因为郭语晖内心里有一点意识,知晓这个样子回武安候府定会被扒一层皮,非要温初把他带回齐王府。
于是乎,上京的某条大街上,一个撒泼的女子走在前面,另一个无奈的女子紧紧跟在后面,前者踉跄一下,后者赶紧上前扶一下。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远远看见了齐王府,府门口亮着光,还好没关府门。
温初松了一口气,半睡的郭语晖便从她身上滑下来,温初急忙去拉她,但毫无力气的她,也被拽到地上。
温初叹了口气,干脆同她一起躺在大街上。
一路走来,差点没将她累死,她发誓,日后再也不同郭语晖一起喝酒了,她从未见过酒品如此之差的人!
新年伊始,事情繁多,外加前些日子压了太多事,他已经连续数日就只睡两个时辰左右,此时他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高梧替他驾车,快要齐王府的时候,马车停了。
高梧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齐王殿下,路中央躺着两名女子。”
这么冷的天,竟会有女子躺在地上?
“过去看看。”
“是!”高梧领命,下了马车朝着温初走过去。
褚博衍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高梧不可置信的声音:“温小姐?郭小姐?”
温小姐?温初?
郭小姐?郭语晖?
褚博衍将马车帘子一掀,走下来,就看见不远处,躺在路中央的两人。
竟也不嫌冷!
他快步走过去:“你二人躺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