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也是掩不住笑容,不顾宫中的规矩,将手抬起来:“快些上前来,让本宫仔细瞧瞧!”
温初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搞懵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娘亲还同皇上皇后有渊源?
这也太……
不敢耽搁,她起了身,将裙摆提起,走向阶梯。
走进了,才看清皇后眼中泛出的泪花。
于是乎,整个周饶最尊贵的女人,拉着她的手,用热烈的眼神看着她的眉眼。
温初一时有些招架不住,好在皇上还记得殿下坐着的人,声音温和道:“好了,也别吓着孩子,若是有什么想说的话,日后可派人接进宫里来陪你解解闷。”
皇后不舍的松开温初的手,将手上的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镯子挽下来挂在她的手腕上。
“你娘亲自幼同我亲近,过几日,你可愿意进宫陪我解解乏?”皇后殷切的看着她。
“自是愿意。”既然是娘亲的旧友,又是当朝皇后,她便不会拒绝。
年纪大点的官夫人们,都知道当年待字闺中的皇后,同先丞相夫人叶如华关系甚好。
因此丞相夫人刚刚生下女儿,皇后便去求皇上赐了同太子的婚。
眼下见皇后如此动情,不禁赞叹皇后重情。
想必,今夜这门婚事也会被提起。
一番小插曲结束后,众人这才注意到大殿中央还站着一个年龄女子。
奇怪,这温家女儿站在这干什么?
思索好久,才记起,方才温二小姐推荐温初弹奏一曲。
温初走下台阶,款款走向温瑶。
“既然妹妹盛情邀请,姐姐也不便推脱。”
温瑶笑的隐晦,将座位让出来:“姐姐,请。”
温初在琴前坐下,手摸上琴弦,试了试音。
一股久违的熟悉感充盈着她。
十二年了吧,她已经有十二年不曾摸过古琴了。
自从来到异世,她便没有再碰过古琴,江南养子女,多注重天性,除了将子女送到学堂,若是还想修习才艺,要看自己的想法。
温初三岁练琴,自小便与古琴为伴,好不容易不用每日练琴,可以自由玩耍,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这一搁置,便是十二年。
她双手附在琴上,闭上眼睛,慢慢拨弦,一点一点找回那刻在记忆深处的感觉。
“铮——”
温初虚微移指,刚开始有些不熟练,而后渐入佳境,古琴在她手下仿似活了起来。
旋律时隐时现,犹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无定。
殿内所有人皆被带入景象内,闭上眼睛去感受,淙铮幽间之寒流,清冷松根之细流。
声韵悠扬,行云流水。
猛然间,沸腾咆哮的水面掀起,宛若蛟龙怒吼,众人在群山万壑之间,有如危舟过峡,惊心动魄。
继而波涛渐息,水面平静,流水声再起,尾声清越。
温初一曲落罢,双手平至在琴弦上,睁开眼睛,幻视四周。
殿内的人都还未从曲子中走出来,仍在闭眼回味。
唯独一人,看向温初。
温初视线转过去,恰巧撞在褚博衍的深眸中,她莫名的心脏一跳,赶忙将视线移走。
莫不是这曲子出了什么问题?被发现了?
殿内终于骚动起来,温初从座位上起身,委身以礼:“臣女献丑了。”
周围交头接耳声渐长,终于有人憋不住了,从席位上站起来:“老臣自诩听遍天下曲子,但今日这天籁之音,从未听过,还望温大小姐指点迷津。”
没听过?
不可能吧!
温初讶异的环顾四周,见都是赞同的样子,才真正的确定。
他们真的不知晓这首曲子。
她轻声开口,因喉咙未完全好,略微带点磁性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此曲名名为《流水》,乃是臣女偶然间听闻的一首曲子,便将其记录下来。曲子所传不广,因此大人不知。”
问话的大臣一脸激动:“难怪,敢问那撰曲的人,现在何处?”
温初:“已经过世多年,只留下了曲子。”
大臣一脸惋惜,边道可惜边坐下。
由皇上带头,底下所有人皆鼓起掌。
皇上龙颜大悦:“好!好!好一首《流水》!余音绕梁,不绝如缕!赐赏!”
温初谢了赏:“此曲讲述的是高山流水,知音难遇。既然皇上喜欢此曲,臣女便将曲子谱写出来,将曲谱递到宫中琴师手中,由他传唱。”
伯牙的《高山》《流水》世上无人能及,既然这个朝代没有人知晓他同钟子期的故事,那便由她来传承。
底下的大臣也都纷纷恭喜着温丞相,唯独坐在温宜修身后的温瑶笑不出来,她又一次,让温初出了风头!
时隔多年,有些忘记婚约事情的大臣,纷纷打起温初的念头。
温家的嫡长女,相貌惊人,才艺出众,又颇得皇上皇后的青睐。
这样一个女子,谁不想娶回家。
便有酒喝多了,脑子不甚清楚的大臣出声问温宜修:“敢问令爱芳龄?”
皇后抢先在温宜修面前开了口:“过完年,阿初便要及笄了吧。同太子的婚事也可以开始准备了。”
那位喝多了的大臣,后背突然一凉,瞬间醒酒,他方才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竟然将主意打在了准太子妃的头上。
见皇上皇后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急忙回到自己席位上,胆战心惊的坐着。
该来的总归要来。
温初坐在席位上,低着头,想着怎样委婉的说出拒绝的话,自然没看到眉目相传的太子和温瑶。
早在皇后开口的那一刻,太子便厌恶的看向温初。
这一看不要紧,立马就看见了楚楚可怜的温瑶,他的目光顿时怜爱起来,心中的念想又坚定了几分。
温瑶仿似也感受到了太子的目光,抬起头,看着褚博泓坚定的眼神,慌乱摇头,泫然欲泣。
太子彻底坚定了,凭什么要让她的瑶儿受如此大的委屈,明明他们俩才是两情相悦的。
他不顾温瑶无声的劝阻,向她递了一道放心的眼神,就站起身来走向大殿中央。
温瑶见褚博泓起身,垂下眼睛,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褚博泓衣摆一掀,就跪了下去,难得一见的目光坚定:“父皇,母后,儿臣请求取消同温初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