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里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比如说去爬山,在去祭祖的路上和姐姐一起拍照,还有就是去更远的地方拜年,甚至能访到那种山沟里头去。但我很不喜欢跟着爸爸这样,我觉得没有意义,也不体面。
我更喜欢的是作为东家,但是碍于条件,我的愿望永远都是愿望,我最多也只是在我的亲戚家和很阔到请保姆,过年能请好几桌,孩子能一次收到上千红包的邻居家感受到做“东家”是种什么感觉。我觉得应该不赖。
我最近一次感受“东家”这个词的除了在拜年的时候,就是在冯英身上了,好像是天生做东家的气派。然而想到这里,我又不再羡慕了,因为我觉得东家也不特别招人喜欢。市井人物好像都喜欢平等和低调。当然,我也喜欢平等和低调。
元宵的晚上我们都出去看灯,板凳龙在大名堂里围了一圈又一圈,又上到马路,灯火通明,五彩斑斓,连夜空都像出现极光一样亮堂。
我们在小姨家里吃饭。小姨家虽然很小,很紧凑,但却不会让人觉得拥挤。小小的没有几平的屋子原来也可以很体面。他们又开始聊天,又是冯英。这回是命途多舛的冯英。
冯英的儿子出去参加游戏的聚会和比赛,走的是高速,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坐了面包车去市里。比赛和聚会完了吃了饭,人都烂醉了,一些骑摩托电瓶的人只好搭了面包车,面包车怎么也不能全部都载上,但是冯英的儿子没有醉,晚上开摩托跟在面包车后面闯进了高速。他一开始不敢开太快,但是高速上汽车没有等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开了很快。可是不管怎样还是喝了酒了,让人为他捏把汗的,可是就是不巧,我们都猜到了,定是出了车祸了。
小姨在我们都安静的时候肃穆地和我们说了这件事。“刚陪冯英去的医院的秋癸回来和我说的,冯英还在医院里,情况不是很好秋癸就先回来了。冯英的儿子像是活不了了,脑子里被撞不好了,身上伤的也很重,还好带了头盔,没有立马死掉,医生都说不一定救得好了。”我们都很惋惜的时候小姨又说了冯英。
“秋癸说冯英整个人都跪下来了,抓住求那个医生,眼泪鼻涕一大把一大把的,哭着喊着那是她唯一的儿子,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要还有一点希望,不管花多少钱都不重要,只要能把他救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愿意。我看就算是几千万,她都不会怕。”小姨的话让我们觉得声色并茂。
“那有没有救他的儿呢?”外婆冷不丁地问。
“戚——你当我开玩笑的。冯英就一个儿子,能不救吗?哪里像你儿子女儿这么多,多一个少一个是不是还巴不得。”小姨对外婆表示不屑。外婆只好闭嘴,外公去提灯了,舅舅在城里,小姨就这样“嚣张跋扈”,我并不觉得这样很坏,因为我不曾一次听妈妈说,听大姨小姨说,外婆不是一个正直负责的母亲,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我从来没有听到舅舅说这样的话。或许是很久之前的原因吧,我没有必要过问,但我觉得我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偶然间知道。
“那么那个撞人的司机不赔钱的吗?”大姨的问话打破了尴尬。
“他儿子喝酒了还骑摩托上了高速,那个开车的不用赔都觉得倒霉,还要修汽车呢你想想看。”小姨的语气柔和了下来。
、当我们都开始惋惜的时候,鞭炮和锣鼓的声音近了,我捂着耳朵和他们去看灯看烟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