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烟叟上了劲头,手指从怀里引出一条灰线,投入白烟之中。
“嘿嘿,让小老瞧瞧这玄阴补魂丝有没有那婆娘说的那般厉害!”
灰线进了白烟,便如消失了一般化入其中,将其晕染的混沌不堪。
随后那深处黑影仿佛受到吸引,将漂浮在外的混沌烟气拼了命的往里吸,几个呼吸间便吸了个干净,漏了真形。
真幻之间,身着异度服饰的青年男子躺在床上,双目张开,无神的盯着双手之间捧着的发光长镜。
这长镜不知是什么宝贝,如有珠玉之芒,七彩光芒在长镜上渲染出奇妙景象,让人看不真切。
“却是个有宿慧的,可惜与我无缘,我修的法门你这本命是学不来的。”
本命显形,郭华身体受了魂丝滋补,已经清醒。
听犬烟叟说他没缘分,急的眼眶通红,差点没哭出来,到底他还是个十二三的孩子。
“散人,是我这本命不好吗?可我常年在禅院修行,见师兄弟本命多是山间草木,或是林间野兽,与我不对头的金花师姐,本命不过是朵金色桃花,也修行的有声有色,怎么我这本命成了人形,却不得散人喜欢。”
郭华也是少年脾气,换了他人哪敢与这喜怒无常的四散人如此说话。
犬烟叟看着哭啼少年,仿佛梦回千古,有两个小小得身影重合在了一起,叹了口气解释道:
“却是在这小门派修行见识浅薄了,你可知在这修行界炼气境界,究竟是在炼什么气?”
这问题难住了郭华,不是说他不知道,实在是看过的书太多太杂,各家都有各家说法,真让他说个门路出来,他却是说不出的。
“不知。”
犬烟叟也不故作玄虚,衣袖挥动,在半空中将烟霞演化出种种图案,做以说明。
“炼气境界乃是修行入门,挖掘本命之始。长生路途昭昭,说到底逃不过本命二字。
本命乃魂源所结,是人与这方天地沟通的纽带。
魂本无形,却在天地交感下,化生出有形之本命,本命对修士的重要不言而喻。
而炼气境界,便是以本命为引,将天地间无处不在的灵机,化作对人体有益的‘气’。
如此,这气天然就带有人本命的味道,拥有种种非凡特性,而将天地灵机转作气的办法,就是我们平时说的炼气法。”
郭华第一次听到这种高屋建瓴的说法,皱着眉头若有所悟。
犬烟叟接着言道:
“人的本命千变万化,只有修炼合适的炼气法门才有炼气可能,修行的炼气法门和自身本命越是契合,修行的速度便越快,达到的效果也更好。”
说到这里,犬烟叟戏谑的看了一眼郭华,调侃道:
“你是不是怎么修炼都没什么效果,入不得炼气期?这就对了,你的本命根本就不适合小野禅院的炼气法!”
听到这里,郭华豁然开朗。
过去他看书里总说,门派寻找有仙缘之人,有慧根,有天赋的弟子。当时他不懂这天赋指的是什么,如此说来,不就是说的本命契合!
犬烟叟见郭华举一反三,想明白了其中关键,是个聪慧的孩子,可惜两人无缘,叹了口气道:
“所以说,我的炼气法你这宿慧本命修不来,小老也没有办法。”
郭华又红了眼,也明白强求不得。
不过犬烟叟这种老神仙,千百年见不得一回,要想找到契合自己本命的炼气法,他肯定比自己有办法。
想到如此,郭华赶紧跪在了地上,对着犬烟叟拼了命的磕头。
“老神仙,您活了几千年,肯定见过不止我这一个人形本命,还请您给小子指一条明路。”
犬烟叟摸了摸身旁白犬,郭华如此举动,他是无所谓的。
跪他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每个都帮着指一条仙路,那这天底下岂不都成仙了。
只是看着破败的小野禅院,回想当年与小野僧一同于小天外天修道的日子。
时间荏苒,冥冥中的因果牵引他千年后来到这里,龙空是果,面前的少年何尝不是果?
“罢了,你也是个有缘法的,如此我送你一场机缘,便看你把不把握的住!”
言罢,滚滚浓烟翻滚,将郭华包裹了个严实。
犬烟叟拍了拍身旁大狗,一跃而上,看也不看身后,便穿林而去。
等那浓烟散去,废墟上空空如野,不知少年归处。
犬烟叟离去不久,极东处有滚滚红霞落下,霞光明艳聚拢,化形出一美艳仙子。
身着落地红裙好似火烧一般,赤足不落地,面色清冷。
仙子皱眉,看着面前废墟说道:
“来晚了一步。”
“赤蜂仙子好快的速度,叫小弟好赶了一路。”
话音一落,云层中有飞鱼弹射而出,腾空翻跃,落地化成少年模样。
这少年极是高挑,浪花长裤包裹着长腿,宛若两条平行长河。
赤蜂仙子面色不善,言道:
“飞鱼子,要不是你阻我来路,哪会让神龙走失。”
“仙子可不要如此说,小弟只是偶见仙子神颜,想要多几分亲近而已。”
赤蜂看面前飞鱼子眼神清明中渗着狡猾,哪里有亲近仙子的迷糊态,不过是用话语搪塞罢了。
红裙烧的更艳,她恨不得立刻放出飞剑,生剐了这个可恶小子。
奈何飞鱼子出身东海混元道,其门派别的本事没有,五行寻脉术天下一绝。
近几百年仗着灵材丰厚,把神仙买卖做的风生水起。
如今渐渐势大,竟有了几分赶超太、清两脉长生道统的意思。
此次飞鱼子远行西北,阻拦赤蜂,暗地里不知道藏了多少机锋。
赤蜂仙子压住火气,剑囊中机芒灼灼的‘尾针’仙剑,带着几分不干的缩了回去。
她言道:“飞鱼子,休要多言,此事我会如实禀报掌教韩真人,定是要你们混元道给个说法!”
说罢化作滚滚红霞,窜入青天。
飞鱼子撇了撇嘴,完全不把赤蜂仙子威胁放在心上。
他混元道从东海逆流而上,插手中土运数。没有几分把握,岂不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