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睡前,如往常般给细雨飘飘发了“晚安”,便安心的睡去。第二天一早醒来,打开手机见他并没回话。猜想他也许爆更太累,没时间玩微信。
快到中午,阿洛打来电话,响了两三声后,我才接通,只听他说:“严秋,关于你们要开公司的事情,我想跟你讨论下。”
我没好气的笑道:“有什么好讨论的?公司是我们几个人共同的,我说了又不算。”
他谄笑道:“你们必须发展,才能继续拍网络电影。想要拍网络电影,就必须找钱。我已经在你家门外了,要不进来跟你说。”
呵,又是不请自来!简直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掩饰着心中对他的厌恶,淡淡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嘛。”
挂了电话后,走出大门,领他来到我房间。漫不经心的打开电脑桌面上的星标文件夹,播放挤时间制作出来的动画PPT。
他不明所以,望着电脑。我让他坐到椅子上,介绍道:“关于我们公司的发展计划,我早做出来了,你如果有兴趣,慢慢看。”
他茫然的坐下,傻傻的盯着电脑屏幕,当播放到组织架构页面时,他突然没了耐性,转头看着我,笑着说:“计划也只能是计划,想要把你们公司发展成宏观计划中的模样,不知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现在你们如果拿不到投资,一切都是空谈。”
看着他口若悬河、吊儿郎当的模样,鄙夷之情油然而生。像我这种人,深深的明白“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含义,当下,我并没有登台的资格。
他见我没接话,半开玩笑的闲聊,“在家躺着无聊,身上又只有十块钱,所以想了半天,决定喊个三轮车来找你。”
见他那骄横的样子,厌恶之情在心底蠢蠢欲动——今儿他若没得到满意的答案,有可能赖在这儿不走了吧。
我也半开玩笑的说:“今天来大姨妈,烦躁得很。”
他明白我听懂了他的意思,笑着说:“那我来得不是时候,改天再谈事?”
我周旋道:“我外公外婆就在隔壁。你不管什么时候来,都不是时候。”
他仿佛意识不到自己的穷困潦倒跟我的生活完全格格不入,笑得灿若莲花。
虽然我的生活也很拮据,但我有自己的精神追求。这种追求让我忘记了肉身的任何需求,如此,两年。
他跟我完全是不同层次的人,可我不能直接打击他,故意指着床上的床单说:“虽然我们房子简陋,但是我的被子买成三千多。”
他继续笑着,像中了魔障。
我望着他身上那件只卖几十块钱,起了毛球的夹克,闲扯着:“冬天,院子里几个女人邀约去成都皮革城买衣服,她们闹得起,去了什么都没买。我把仅有的五千块钱花了,买了两件皮草。”
电脑上播放着“三十年计划中的最终模板”,心生一念,淡淡道:“如果你能帮我们公司拿到融资,给你三成。”
说完,我走出房间,站到院子中,留下他一人呆在房中。
冷风吹来,我顿时觉悟:阿洛对我的贪图,也许就像我对细雨飘飘的爱慕。我对阿洛有多嗤之以鼻,那么细雨飘飘就有多看不起我。
突然,母亲骑着陈旧的凤凰牌自行车回来,去鞋柜找鞋子换:“明天有领导来检查,今天让我们把镇上的公路用水管冲洗干净。谁知我鞋子湿了,冷得受不了。换了鞋还要去做一会儿才回来吃饭。我买了菜,等会你煮饭。”
我站在院坝里望着母亲消瘦的背影,回了声,“好。”
这时,阿洛从房中走出,跟我告别,正巧被母亲撞见,问道:“你朋友?”
我淡淡道:“以前的同学,洛翔。”
母亲看了一眼,哦了一声,客套道:“留在这儿吃饭。”
我忙解释道:“别人说不定有事。”
阿洛红着脸,忙说:“不了,我要走了。今天来这儿跟严秋讨论点工作上的事情。”
母亲又道:“来都来了,吃了饭再走。”
阿洛居然当真,答道:“好。”
我傻眼了,他竟然真要留下来吃饭。或许母亲不知,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阿洛不是神,而是没心没肺的饿狼。
饭桌上,继父给阿洛倒了杯酒,不断的叫他吃菜。不知怎的,觉得继父长得越来越像父亲了,也蓄起了八字胡。虽然他没父亲那般有本事,但是人也算勤劳,对母亲也比较疼爱。
我草草吃了饭,就回电脑前码字,阿洛喝完酒,才离开。晚上吃饭时,母亲突然问我:“你跟洛翔在交往?”
我否认道:“怎么可能。他只是来说点事的。”
母亲以为看透了我,想要给我台阶下,继续道:“他离过婚。但他要了女儿,比你爸爸有责任感。他宁愿死,都不要你。如果你要跟他交往,我随便你。”
她一提起父亲,我便不耐烦的说:“跟你说没有,就是没有。”
小姨面色不悦的说:“我打听过了,他有犯罪记录,坐过牢。这种人,还是不要深交为好。”
我本跟洛翔就没任何关系,也不可能跟他有任何发展,但是我认为,不能因别人过去的错误,便否决别人的一生。于是淡淡道:“以前怎样,不代表一个人未来怎样,只要自己想改变,并为之付出努力,便会得到收获。而且你们不要误会,我跟他只是同学。”
小姨反问道:“那你怎么没带其他同学来家里,偏偏带了他?”
我无语的起身就走,不想跟她多费唇舌。
走在街沿上,我委屈的流出泪水。这般,是因母亲提起了父亲,导致悲伤席卷。坐回电脑前,望着父亲坟墓的方向,心里不断的辩解道:哪里是我带他来的?明明是他找了个三轮车,叫别人拉他来的。更何况,我有喜欢的人。虽然我不会用有色眼光看待他这个罪犯,但是他一无是处,怎么能跟细雨飘飘相比?我一定要写完五百万字的小说,成为能与细雨飘飘共同翱翔的飞鸟。
擦干眼泪,戴上耳机,强迫自己进入刀光剑影的世界,双手飞快的在键盘上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