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路上颠簸半个时辰后,车队驶入一所大院停下。跟着,铁皮车厢门打开了。
“滚出来,快点!”一名铁甲士吆喝道。
孟开两道剑眉一挑,侧头冷冷地盯着这名甲士,“你吆喝我?”
铁甲士当即手按腰刀,“我草你娘!吆喝你又咋地?莫非你还想揍老子不成?”
孟开淡然一笑,并做了个摊手动作,表示无可奈何。只是他的双手,因为套在枷板上的缘故,仅仅只能意思一下。
铁甲士冷哼一声,“少给老子装蒜!马上滚出来!”
其实论年龄,这甲士比孟开大不了多少,只是平日作威作福惯了,开口闭口都是自认老子。
孟开慢悠悠地站起来,刚迈出一步,却突然猫下腰来,似乎是因为枷板太过沉重。
“你娘的别磨磨蹭蹭,快给老子滚出来!”这甲士更加不耐烦了,厉声喝道。
孟开却是一个趔趄,枷板下端重重砸到铁板上。他也顺势身子一歪,翻身躺倒在车厢地板上。
这甲士被真正激怒了,“你这混蛋,居然敢在老子面前装死。好,老子就给你点厉害瞧瞧!”
甲士猛一跺脚,跃上了车厢,跟着高高抬起右腿,朝孟开狠狠踩了下去。
就在甲士右脚踩落的刹那,孟开双脚猛地高高扬起。他双脚脚镣间的铁链,忽地缠住了甲士脖子。
“吓!”
暴喝声中,孟开双腿猛地一收,拽着甲士狠狠砸到车厢壁上。当然了,他并未到此为止,紧跟着,双脚又狠狠地交叉一绞。
稍有点可怜这名甲士,除了闷哼一声外,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就此一命呜呼。
本来,孟开只想安静地上路,并无临死拉个垫背的想法。偏偏这名甲士要触碰霉头,自己来申请垫背,那他也就笑纳了。
之前,孟开因为连杀十二名衙差,在江湖上有孟一打之称。现在,该改号叫孟十三了。
车厢门前的另一名甲士,至此才终于反应过来。他拔出腰刀,跃上车厢去,却随即被孟开喝住。
“滚下去,叫你们头领来,不然我即刻绞死他!”
这甲士果然不敢做次,悻悻地跳下车厢去。可不用他去叫,总旗已赶到车厢门口前。
“头领,规矩你比在下清楚,押送途中杀死人犯,你前途也得完蛋!”孟开厉声道。
总旗阴沉着脸,慢慢抽出了腰刀,“贼子,你给老子听好了!这不是押送途中,而是已押送到达!贼子,你去死吧!”
咆哮声中,总旗跃进车厢,狠狠一刀劈向孟开脑袋。
“住手!”
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断喝,总旗连忙手腕一掰,刀锋一偏,砍入厚厚的枷板中。他随之拖刀,连枷板带人一并拽下车去。
只见大台阶之上站着三人,全部身穿丹火教法袍。当中一人是浅蓝色长袍,前后及衣袖上绣有火焰图案,领口及袖口上绣有一道金边。
总旗不禁暗暗吃惊,这身衣服所代表的身份,他当然很清楚。浅蓝袍镶单金边,意味着是名初级大法师,正六品官阶。
事实上,丹火教教士的实际地位,远比同价官员高得多。他们的教宗就是大朱皇帝,丹火教士的职责之一,就是监督各级官员。
“卑职参见大法师大人!”总旗慌忙躬身行礼道。
初级大法师的目光,却只停留在孟开身上,对总旗眼角也不瞥一下,“带犯人进来。”
“是,大法师。”两名教士齐齐应道。
这两人穿的是单金边蓝袍,也即初级法师服饰,从七品官阶。总旗大气也不敢出,依此类推,可能这大院一个打杂的,官阶都比他高。
“拿掉枷板,你们可以走了。”一名法师冷然道。
“是,法师大人。快,打开枷板!”总旗忙躬身应道,随之掉头命令部下执行。
两名甲士赶紧上前,开锁并拿掉枷板。两名初级法师,左右架起孟开,跟在应大法师后头,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后院走去。
在后院,有座石砌大屋,孟开被抬进了中央大厅。三名高级教士,正在里面等待他们。
这三人中,两人身穿三金边浅蓝袍,自然是高级大法师。一人更是单金边暗红袍,这意味着他是名初级法王。
“启禀茅法王,犯人已带到。”初级大法师躬身行礼道。
“很好,李大法师,辛苦了,你们下去歇息吧。”初级法王漠然应道。
“是,茅法王。”李大法师再次躬身行礼,这才退出大厅。
姓李的一出大厅,即刻变了脸色。他是此间负责人,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多少有点不舒服。
可姓茅的是总司派来的特使,莫说级别比他高得多,就是比他低,他也不敢吭声。
不用吩咐,两名高级大法师已动手,用四条铁链锁住孟开手脚,将他拉成一个大字。
跟着,两人又激活两盏紫色法灯,一前一后照射起孟开。这两盏法灯,名叫琉璃紫光灯,要输入阳性法力,也即所谓精气才能催动。
在紫光照射之下,孟开躯体竟迅速变得透明,不但五脏六腑显现,就连骨骼也显现出来。
孟开的感觉,不仅是皮肤上的火辣,更像有千万只小虫子,一个劲地往身体里钻。
姓茅的从侧面靠近观察,随即摇了摇头,“两位大法师,请全力催动。”
“是,茅法王。”
这两人哪敢怠慢,双手紧握灯柄,全力灌输法力。紫光随之迅速增强,孟开骨骼显得更加清晰。
姓茅的却依然摇头,“应大法师,你与苟大法师合力,这边由在下操控。”
“是,茅法王。”应大法师忙应道。
姓应的一闪身,已到姓苟的身旁,与他合力催动紫光灯,照射的是孟开正面。姓茅的则接手姓应的,照射的是孟开背面。
初级法王是从四品,高级大法师是正五品,官阶上只高一级。可轮到修为,姓茅的却比应苟两人合力更强。
在姓茅的催动下,琉璃灯发出的紫光不仅更强,而且更为凝聚。姓茅的沿着孟开的脊椎,徐徐地来回移动焦点。
“呃......呃......呃......”
孟开死死咬紧牙关,咬得牙龈都出了血,却终究抵御不住痛楚,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嘶吼声。
这种痛楚,不仅痛入心扉,更是痛入骨髓。直到这一刻,孟开才真正领略到,什么叫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