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还是要躲远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吗的。”夜色凄凉,我懊恼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要烂好心,今天的事情可大可小,要是一个不好就是连罪,我死不要紧,我的家人。
越想越怕,这种恐惧的心理,让我今日来愉快心情荡然无存,人最怕什么来什么,希望他们不要做的太过。
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他们虽然看起来颇为凄惨,但是看样子也绝不是容易屈服的人,奴园的变态的环境待遇我在清楚不过,他们那样出身的人是绝不会适应,只怕要出大事。
我咬着牙关,为自己的多余举动,烦躁不已,但慢慢地也就释然了,事情要来你怎么也阻挡不住,事出突然和尽在掌握还是有区别的,至少我该想好退路才是。
一边的苦苦思索,一边慢慢悠悠的走回家里,阿娘已经熟睡,炉旁还有半块蒸饼,看来厨子相信我的,对阿娘好上不少。
我微笑的看着阿娘熟睡的脸庞,把称之为被子的衣物往上盖了盖。
其实我要的并不多,但是很多事我真的无能为力,想起焦花园的阿姐,天狼营的阿爹,幼小的泪腺都快要哭出来了。
“三十来岁的人了”我自嘲,擦了擦本不该流出的眼泪,收拾糟糕的情绪,人一定要学会自我调节,不然崩的太紧,累不说,还很容易崩溃。
奴园可以放松的事情不多,以往睡不着的时候,我就喜欢走到阿姑的院子里,陪怒杀坐一会,多数的时候我在说,它就咪咪眼睛不理我,反正它也听不懂,我也不在乎它的态度,只是有时候墨迹的烦了,还是会拿爪子扒了我,今天太晚了,就不打扰它了。
借着炉火,我迫不及待的拿出老者给的煤球,仔细的观察着。
其实回来的路上我已经看了很多次了,无论从外形还是质感,这怎么看都是一个煤球,一点出奇之处都没有。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这是从老者体内拿出的话。我早就把它扔到炉子里烧火了。
“这就是我唯一的机遇吧。”我乐观的安慰自己,说不定真是个神物也说不定,只是说出来自己都有点不信。
就算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但看老人的窘境也知道,他出身不凡,能把这么高贵的人贬为奴隶,怎么可能察觉不出他的底牌和异样。
要么是不成气候,要么是不在乎。
分配到奴园,大护院长不在,守卫又没有增加,应该是前者几率更大一些。
虽然看不明白这东西的用处,但我依旧精心的把他揣到怀里,好在它不是很大。
可是想想又有些不放心,放在别处又觉得不合适,灵机一动,在炉旁捡起几块差不多的煤球,混在一起,别说,要不是我特别留意过,自己都分不出来。
收拾好其余护卫送的礼物,我爬进阿娘的被窝,阿娘习惯性的把我搂在怀里。
感受着彼此的体温,想着近日来发生过的事,永曾君这个名字,给我心里阴影又提高了不少。
生活如此艰难,我不得不步步为营的乞活着。
思虑着老者可能的举动,我决定先发制人,让自己不那么被动,未雨绸缪,置身事外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不能,就别怪我了。任何人都不能威胁我家人的安全,我寒芒凌厉的眼睛慢慢闭合,宁我负人,莫人负我。
我也不想的,一切的危机必须抹杀在摇篮里。
为自己疯狂的想法吃了一惊,我紧紧的搂着阿娘的身子,让自己颤抖的心得以平静。
秋风萧瑟,又是肃杀的季节到了。
凌晨,天刚蒙蒙亮,我早早的起床,和阿娘一起去厨房,给护院们做些早饭。
本来我是不用来的,但是昨天一夜我辗转反侧,最终觉得还是赌不起,命运必须把握在自己手里。
我接过厨子给师父的早食,踉踉的端着路过老者的身边。
他微笑点头,向我示意,我满含愧疚的掏出昨夜剩下的半张蒸饼,什么也没说的走开了。
老者盯着蒸饼片刻,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身后熟睡的族人。
万般皆有定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也奈何不得。
走到师父的门前,我轻轻的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正要继续,师父已经穿戴整齐的打开房门了。
“师父,早安,请用早饭。”我端着和我差不多大的托盘,向他行礼。
“嗯”乐爷点了点头,语气十分平静“你还没吃吧,一起吃,我一个人吃不下。”
看着只有一碗粥,三个小菜的早食,我咽了咽吐沫“还是师父先用吧,徒儿不饿。”
话说的硬气,打脸也格外的快,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噜”直叫,昨夜苦思了一夜,什么也没吃,我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乐爷笑了笑,没说什么,拿过粥碟,一样小菜夹了一点吃了起来。
剩余的推到我面前,我看了看他,他视若无睹的专心用餐,我肚子咕噜噜的实在难受,就不管不顾的吃了起来。
兴许是从未吃过真正的人食,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吃着吃着眼泪都下来了。
师父早已用餐完毕,看着我狼吞虎咽眼泪横流的样子,说不上的表情涌现心尖。
“慢点吃,别噎着了。”
“嗯嗯,师父真好吃,谢谢师傅。”以往的残羹剩饭对于我来说都人间美食,何况这堪称饕餮的盛宴。
“只要你好好听话,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嗯嗯,我一定好好听师父的话。”我吃的依旧狼吞虎咽,回答的却是斩钉截铁。
“昨天我走后,那些新来的奴隶没为难你吧。”师父拿过旁边的茶,轻饮了一口,随意的问道。
“嘎登”一声,我的心像是漏掉了一拍,却神情如故的继续吃着。
“没有啊,就是那个老爷爷,缠着我问了好些问题,又是哭,又是下跪的,弄的我好不自在,最后还说要教我学识,让我给他们指条什么路,师父你那么厉害,他一看就是瞅我年纪小骗我,我才不要他教那,逃跑是要炮烙,株连的,我以后还要和师父一样当护院,只要全家人,都好好的,我才不在乎他骗我的那些话。我当然什么都没说,最后实在烦了,就告诉他们要注意好别得罪豹爷和乐爷,好好听话懂事而已。”我忙碌的吃着,毫无顾忌的出卖自己,避重就轻的陈述事实,有些人不能骗,没有巧合,不能天真,还好昨夜的苦心没有白费,在不知道是不是暴露的前提下,永远要做好留退路的准备。
希望我单纯无知年幼的外表,可以度过这一劫,我在心里疯狂的祈祷着,嘴里的食物味同嚼蜡,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哦,对了,临走,那个爷爷还挖了自己的肚子,送了我个东西。”我装作恍然大悟,从怀里拿出所有煤球,挑出来真的那个放在乐爷面前。
“师父,你都不知道,我当时都吓傻了,那个爷爷我估计他是疯了。你都没看见,肚子开了好大的一个洞,师父他会死吗?”我眨着大眼睛,有些后怕,天真的问道。
乐爷指尖敲打着桌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我的心也跟着越来越沉,现在就是最后考验的时候了,我从容不迫,天真的看着乐爷。
乐爷的眼神古井无波,看不出他的情绪,也看着我,我们大眼对小眼的看了半天。
乐爷到底还是在心里原谅了我,事情发生在眼前,我又没有说谎,毕竟还是个孩子,被那老狐狸纠缠,谁都会心软,轻易相信人,好在孩子懂事,不然自己就算在心疼他,法也不容情。
终于放下心里的隔膜,乐爷伸手摸着我的头,擦去我嘴角的米粒,笑呵呵的说道“他不会死,你有福了。你不是问过为师,什么是妖精吗?”
乐爷信手拿过煤球,冲我乐呵呵的说道“这就是妖精。”
“妖,,,妖,妖精。”我睁大双眼,表情夸张的张大了嘴。心里无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小小的煤球,一颗心算是落了底。
即使想过它的不凡,但依旧没想到它能有什么出奇之处,本以为是个法宝就很了不起了。
看着师父手里的煤球,对于这个世界零概念的我,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师父,想要迫不及待的知道它的一切。
乐爷也不卖关子,珍重的放在手心对我说“世间万事万物都有灵性,妖者入魔,为怪。妖者入神,为精,这是生灵的叫法。我以前和你说过,草木都可为灵,土石也不例外,这就是一颗土之精灵。”
“土精灵”我眼里充满了星星“那他以后是什么样子的?厉害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精灵是由天地之气孕育而生,根据它的因缘际会也不各相同,能力也不一样。”师父笑着摇了摇头。
“由天地孕育而生?那他什么时候会从那个爷爷的肚子里出来那?”我充满疑问。
“万物虽有灵性,但也不是每个都有机会,脱胎换骨孕育而出的,有些有灵而无性无识的东西,一些方士们会用法术把妖怪的灵魂打入其中,制成灵胎,减少它孕育的时间,也可以增强独特的能力。”
“那它从那个老爷爷体内取出,应该是灵胎吧。”
“嗯”乐爷点了点头“精灵,比妖精更难修成,所以多数人会选择方士的做法培育灵胎,只是灵胎培简单育难成,多数不是被载体灵气过剩抹杀,就是灵体狂暴而毁,剩余的千不存一,就算培育出了灵胎,前期培育出的灵体也非常弱小,需要不少的时间去培养,灵胎的属性不同的话,契合度也是个问题,所以多数人会把灵胎培养在自己体内,用血气滋养增加契合度和属性。”
“既然灵胎这么珍贵,为什么老爷爷的灵胎没人收走那?”
“灵胎,最可贵的地方就是他的灵气,没有灵气,载体内的灵识就会消散。肉体培养灵胎的人,可以自由转换这份灵气,如果强行拿走,也不过是抢走一块石头罢了。”
“那它还有灵气吗?”我看着师父掌心的煤球,土巴巴的,想了想刚离开体内时那弱小的光芒,心虚不已,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应该有机会吧”乐爷看着煤球,怎么也不像灵气充盈的样子,但也不忍心,打消我的积极性。
“师父”
“嗯?”
“既然它这么珍贵,您就好好培养吧,我想看看它出生的样子”
“嗯?你要把它给我?”乐爷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他应该已经陈述过这东西的珍贵性了吧。
“是啊,它这么珍贵,我肯定放不好它,弄丢了就不好了,师父那么厉害,有了它以后不就更厉害了吗?哈哈”我上前用力的把师父的手合上,无忧无虑的笑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就像是我师父厉害,我和我师父厉害一样,狐假虎威,如出一辙。
看着我在哪嘚瑟,乐爷紧握着手里的煤球,终究无奈的笑了。
不是乐爷不贪心,这么好的东西,哪怕灵气稀薄,那也是万里挑一的灵宝,这就像一颗种子,有了它就有了希望。
可是看着自己已经无用的右手,风华不在的年纪,不说培养灵胎的时间,只怕就算孕育出来,没有十年八年也成不了什么战力,到了那个年纪又有什么用那,深有自知之明的乐爷知道,这注定不是自己的机缘。
摸了摸我的头,乐爷很欣慰我的懂事,孝顺,一点都不自私。
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越看越喜欢。顺着摸头的功夫,把手里的煤球,又放回我的手里。
看着我不解的眼睛,淡淡的说道“师父,这个年纪已经用不着它了,何况既然是别人赋予你的东西,随便给于他人是很没有礼貌的。”
“可师父不是外人啊”我噘嘴。
“你的好意,师父心领了,一会师父教你如何培育灵胎,以后你也好多个玩伴。”乐爷欣慰的笑着。眼里既有羡慕,又有苦涩。唏嘘感慨了下当年的自己,这就是命,他得认。
看着乐爷不做作的态度,我心花怒放的收下了煤球,颇有失而复得的惊喜。
要说我孝顺,那也是人在屋檐下罢了,他如果提要,还不如我直接给来的划算,还可以搏个好感,目前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接触以来,种种的猜疑,试探,直到这一刻,我才心甘情愿,放下些许的防备,真心实意叫了一句“谢谢,师父。”
很难说得清,古人师徒如父子般的感情。我承认一开始我都是有目的性的接近你,为了生活,我不得不如此,但你如此待我,不求回报。
这个恩情“师父”,徒儿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