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拜乐爷为师,得到赐名以后,乐爷问我为什么这么晚不回家,到处走动。
我傻笑“阿爹明天就要去天狼营,我想阿娘好好陪陪他,明早我会第一个起床,抓他的耳朵。”
乐爷哭笑不得打了打我的头“人小鬼大。”
是夜,我睡在了乐爷的旁边,那是我第一次盖上了棉被,好暖。以后我还会吃上蒸饼,面条,也会有鸡蛋吃,我最爱吃鸡蛋了,想着想着哈喇子差点没流出来,日子会越来越好,看着藏在被窝里的糕点,咽了咽口水我轻声的告诉我自己。
夜色柔美,蝉鸣萦绕在耳边,身边盖着最温暖的被子,三年来我睡了一个真正的好觉。
但等我刚进入梦乡的时候,阿娘被豹爷鞭打的脸,恍然的出现在我的眼前,阿姐在焦花园让人任意殴打到吐血,佛爷笑呵呵的攥着怒杀的头吃着火锅,阿姑被狼群活活的咬死,阿爹被困在炮烙的柱子上凄惨的嚎叫。
我惊恐的睁开了眼睛,盖着被子的身体出了一身冷汗。天还未亮,身边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到头来只希望是个简单的梦就好了,我安慰我自己。
“师父”我轻声的问,乐爷不曾回答。
眼睛也丝毫未动,睡得很沉了一样。
我蹑手蹑脚的离开被窝,掏出放在被窝的里糕点。
轻轻的说“师父,我还是挂念阿爹啊娘,我去看看他们,明早在回来和您请安。”
朝着乐爷睡着的方向鞠了一躬,我慢慢的一步步走出屋子,乐爷的眼睛缓缓的睁开又合上了。
走出乐爷的屋子,我拖着扭到的脚,马不停蹄的赶回家里,看着四面冒风的房子和父母熟睡的脸,我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杠呦杠呦挤在她们中间,在阿爹的叫骂中,香甜的睡着了,果然我的命还是那么轻贱,福缘太薄,受不了太好的待遇。
天亮,阿娘早早起床,看着我带回来的糕点,烧了一壶热水,一块块的碾碎放在瓦罐里,叫醒我们爷俩,阿爹对我的言而无信,十分鄙夷,故意臭着脸不看我。
我不管不顾的,爬到炉边,拿起瓦罐,美美的喝了一口甜甜的糕点糊糊汤。
看我不搭理他,阿爹自找没趣的坐到一边有样学样的了起来,以往的餐食都是黏糊苦涩的粥糊,偶有新鲜可贵的食材,也都会为了共享,填饱肚子放到一起煮,就像昨夜的晚餐,说到底,哪怕放的在多也好吃不起来,但是可以填饱肚子。
今天的早饭,就不一样了,乐爷给了很多糕点,阿娘没有加入任何的底料,纯粹是用糕点,一块块融化而来。
味道前所未有的香甜,都说吃过甜的人,就再也吃不了苦。看着阿爹阿娘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多希望自己可以在长得快一点。
默默把瓦罐里的糊糊倒回去,目前我能做的只有那么多了,你们要等我啊。
酒足饭饱的阿爹,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下。一手拽过我的腰带,把我抱在怀里,粘着糊糊的大嘴巴,胡子拉碴的亲了我一口,弄我的一脸都是“哈哈,小崽子,阿爹原谅你了。”
“唉呀”我厌恶的用手扑露着,丝毫不给阿爹面子。
他仍旧哈哈的大笑,把我扔得高高的,又接住我,乐此不疲。
我连装作害怕的表情都欠奉,他无趣的把我放在一旁,阿娘静静地坐在我们身边,太阳一点点的漫出了天边的眼帘,是前所未有的温暖与风景。
渐渐的周围里的人,慢慢地走出了自己的屋子,脸目无光,精气全无,脸上的泪痕还未淡去,嘴唇青紫,形同枯槁的移动着。
看着他们,我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阿爹仍旧傻呵呵笑着,搂过我们身体“可惜小英不在啊,要不然,,,,,,算了,她在我还吃不饱那。”
阿娘顺势的给了他一巴掌,他傻呵呵的搂的更紧了。
看着周围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阿爹,放开搂着我的手,交到阿娘的手上,笑眯眯的叮嘱“照顾好他,我儿以后必是大人物。”
傻呵呵的表情还伸出了大拇指,真叫人无语,我才没哭,我倔强的瞪圆了眼睛。
天狼入营,闲杂人等全部回避,这是规矩。然后他一步也没回头的走了,什么也没说。
“要记住男子汉的约定啊”看他这么傻不拉几的,我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大喊着。
阿爹没有回头,伸出了右拳,举得高高的伸出了小拇指。
我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和阿娘相拥在一起。
以后的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乐爷站在高台处,目视姗姗而来的父亲,什么也没说。
缓慢的带他们走出了囚禁他们一生的“牢笼”,他们的心情是怎样的没人知道。
天狼营竞选结束以后,奴园里空空如也,老弱妇孺几尽全无,运气好的一些人凑在一起,等待佛爷分配杂活,我们在太阳底下晒了好几个时辰,佛爷睡到中午才施施然的起来,看了看这十来个老弱残兵,不耐烦的撇了撇嘴嘴巴“都去躺着去吧,等下午乐爷带新的奴隶回来,你们挑个会办事教教他们规矩。”
说完佛爷头也不回的睡大头觉去了。
剩下的人哑口无言的愣在原地,我拉着阿娘离开他们的圈子,自动放弃了这个小圈子的集体性运动,人是有邪念的。
任何地方都有争斗,监狱里有狱霸,更何况是这佛爷钦定首领的位子那。
世道这么艰难,犯不着为了做只咬人的狗,得到那点微不足道的食物,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
他们还在剧烈的争吵,我拉着阿娘的手带她来到厨房,只有一个厨子在哪里无精打采的打盹,叫醒厨子,利用我昨晚得来的身份,攀附了一下。
厨子有点不信“就你能是乐爷的徒弟,不是我小瞧你啊,吹牛也得看看自己的斤两,乐爷能看上你。”
我乐呵呵回答“爷,看您说的,我这不跟您透个底嘛,昨夜也是有点仓促,今早我师父还去天狼营了,我就算骗也没必要骗您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说,真要是假的,我还能活的了吗?”
阿娘在旁紧张的抓了抓我的手,我用眼神示意她放心,继续对厨子说“而且,不管我能不能活,您也没损失不是,我娘您也知道,做事勤快本份,是把好手,就让她留在这帮您忙活忙活洗洗菜啥的,您老不也轻快点不是。”
我眼神凌厉了一些,笑着继续说“万一,我真成了我师父的徒弟,以后大家都有个帮衬不是。”
厨子挑了挑眉,觉得说的不无道理,咋滴自己都得有人帮着忙活忙活,与其让人指派来些笨手笨脚,还不如用原来的帮厨那,退一步没啥损失,万一进一步那。
厨子乐呵呵说道“哪能啊,我一看你就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乐爷绝对是慧眼独具,看上了你这块人中宝玉,七爷,这是看得起小的了,一个帮厨,这主意我定下了,谁不服,让他来找我,厨房这块我还是做的了主的。”胸脯拍得啪啪的响。
我一头冷汗的跟他互相奉承“别介,别介,爷,您放心,我会记得您的恩德的,我还小,您叫我小七就好,我娘就托您多担待了。日后有啥需要的,一定还您今日的照顾。”
厨子乐呵呵的搭着我的小肩膀“啥照顾不照顾的,都一家人,说啥两家话,大晌午的是不是还没吃饭那,等我炒两个菜。”
“哎,哎,不用了,爷,都够麻烦您了。”我受宠若惊的伸手阻止,厨子乐呵呵的把我轻挡了回去,推出厨房。
“那有啥的,都一家人,说啥见外话,等我很快的。”关上门就启齿咔嚓的做了起来。
我在门口摇头苦笑,这叫啥事啊,真是人本无贵贱,心知有高低。
“哎呦,疼疼疼,别掐我耳朵,别掐我耳朵,疼。”在我苦思人性的时候,阿娘从背后狠狠的掐我的耳朵。耳朵都给掐红了,我委屈巴巴的求饶。
“你还知道疼,你还知道疼,你个狼崽子,你骗啥不好,你骗人家你乐爷收你当徒弟,人家送饭去的时候,把你暴露了咋整,我弄死你算了,我就是生个臭肉,都比生你强,我掐死你个小混蛋,我打死你。”边说边掐,还不解气,另只手就要打我的屁股,我阿娘的手,那可不是一般得手,力能砸缸,劈瓦,我曾眼睁睁看她和另一个人置气的时候一拳把陶盆打破过,女子中她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我这小身子骨可经受不起,我连连求饶“娘,娘,您先住手,我真骗您,你想想昨夜的糕点哪来的,我真没骗您。”
阿娘怒火中烧的手停在半空“你真没骗我”
“嗯”我眼神坚定的看着阿娘点了点头。
阿娘一手捂住嘴巴,哭的不敢置信,紧紧的把我搂在怀里。
“阿娘,别哭了,让人看见笑话,在哭就不美了。”我摸着阿娘的头发,感受她抽搐激动的身体。
“我儿有名了,我儿出息了,我儿以后不用做奴隶了,我儿,,,呜呜呜呜”阿娘激动的不能自已。
我轻抚着她的头发,紧紧的抱着她“阿娘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相信我。”
“嗯,娘信你,娘都听你的,我儿是最棒的”阿娘收拾起脸上的泪水,狠狠地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我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真不知道咱俩谁是小孩,哎呦,说好听我的那,你又打我屁股。”
阿娘丢了面子,气势汹汹的说道“我说听你的,没说不打你,别跑,站住,让我打一下,打一下,我就不揍你了。”
“我信你个鬼,你来啊,你抓不到我,哈哈”
“你别跑,你给我站住”
“站住的,才是笨蛋”
“你别让我抓住你”
“哈哈”奔跑在草场上,阿爹离开的阴影,逐渐的被冲淡了一些。
慢慢的,我们打闹的累了,坐在原地休息。
“开饭喽”厨子乐呵呵走出房门大声喊道。
我和阿娘歉意的站在一起“真对不起,还要麻烦您,给您添麻烦了。”
“看看看,又说外道话,来来来吃饭吧,都饿坏了吧。”厨子不以为意的挥手把我们送进了屋里。
吃的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那种味道叫做生活。
午饭过后,阿娘正式的留在了厨房工作。
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奴园门口等着师父回来,佛爷说好的下午,我足足等到了夕阳西下也没有看见他们的影子。
掏出怀里中午留下的一颗鸡蛋,这是我留给师父的,他怎么还不回来,我肚子饿的咕噜噜的直叫。
日暮见沉,已经看不见一丝太阳的影子,寒风凛冽而起,我抱着自己的小肩膀,像极了穿越之前那个狼狈的样子。
又看了一眼,我失望的往回走了几步,却听到马蹄铁,塌啦塌啦的声音。
是师父,我喜极而泣,迎着声音的角度奔跑而起,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一头扎进对方怀里。
乐爷看着我摇头苦笑,这孩子怎么这么粘人,自己孤家寡人习惯了,还真有点不适应。
看着我嘚瑟的肩膀一直在颤抖,俯身把我抱在怀里“你怎么那么傻,谁告诉你等在这里的。”
“佛,,,佛爷说您下午就会回来。”我太冷了,冻得有点嘚瑟。
“嗨,真傻,他说的话,你也能信。冻了很久吧。”乐爷哈着我的手,颠怪的责备道。
“不,,,不冷,师父回来就好。”我乖巧的从怀里掏出鸡蛋“师父饿了吧,吃,这是厨爷给我的,不是我偷的。”
我把鸡蛋送到乐爷眼前,肚子咕噜噜的响起,我低下头,乐爷眼眶通红狠狠地把我抱住“傻瓜。”
看着师父身后押役的人群,我好奇的问道。
“师父,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