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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筑灵师

五年后...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穿过茂密的枝叶直射在厚厚的植被上面,一直大耳毛丝鼠三步一停留,五步一回首。小心翼翼的来到阳光下,小脑袋警觉的偏向四周,待确定安全后,竟然一扭身子四脚朝天躺了下来,就像一团小肉球,在植被上肆意的晒着阳光,快乐的摩擦着自己一身细腻灰色的绒毛。

“耳大钝圆、头如勾兔,尾毛蓬松,眼睛明亮,喜欢群居,性情机敏而又温顺,憨态可掬。后肢强壮,善于跳跃。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感知较强,能闻十里之类异动。极难捕捉...”

--九州灵兽录.苏哲

苏白渝为了它可是整整一个月没回八院了,这种灵兽听力极好又有一定的感知力,速度快于闪电,果真如九州灵兽录中所说,极难捕捉。

极难捕捉却不是肯定捉不到,苏白渝还真就不信这个邪。自从在后山十里发现了这种灵兽出没的痕迹,苏白渝便原地挖坑蹲守。直到今日已经失手十余次了...

这一个月来,他食不果腹,饿的两眼发黑。以至于几次堪堪得手,到最后都功亏一篑。

不过这十余次的失败终于让他总结了一些个经验,他发现这种灵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逃跑的路线都是有迹可循的。为什么能在茂密的林间速度这么快呢,原来是这种小兽预先在活动地点埋伏有多条预先踩出来的暗路,不仔细查看极难发现。这些暗路便构成它逃跑的轨迹!

而如何对付这种灵兽强大的听力呢?只能一动不动的等...其实从第一次失手后这只小兽便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最开始还有些忌惮,可一连失手十数次之后。这小兽就干脆当苏白渝是个屁,居然还敢大摇大摆的翻跟头花式晒太阳。

苏白渝愤恨的咬着牙,饿的绿油油的双眼死盯着阳光下肆意翻滚的肉球。心道,该死的,我今天就要你好看!

看准了小兽翻身的机会,他突然大叫一声冲了出去!

那小兽一个机灵窜了起来,大圆耳朵机灵的动了动,静立不动,居然没有选择立马逃走,一双血轮眼仔仔细细的看着苏白渝,就像是再盯着一头猪。

直到苏白渝扑上来的时候,它才发出咕咕咕咕的叫声,化为一道灰影,扬长而去。苏白渝扑在地上,抢了一嘴土。看着小兽逃离的方向,露出了阴森的笑容。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一人一兽随后展开了追击战!

那小兽在密林中灵巧的穿梭,苏白渝一边追,一边又要躲避横七竖八的树干,哪里追得上。奇怪的是与以往不同,这个人类没有放弃,依旧紧追不舍。虽然人追不上,嘴里却发出咿咿呀呀各种奇怪的叫声,如影随形,一直跟在身后,让它不敢停留。

可跑了一会儿它有忍不住回头查看,就在它回头的刹那间,一只早就等在一旁的毛茸茸的大爪子上来就给了它一巴掌。打的它晕头转向,情急之下慌不择路。才窜出两步又撞上了一堵红黑相间的毛茸茸的肉墙,等它调转方向再跑的时候,又稀里糊涂的挨了一巴掌,圆滚滚的翻了个个。

等苏白渝狼狈不堪的追上来的时候,却见小黑懒洋洋的趴在地上,眯着眼睛。无聊的舔着自己的一只爪子,另一只爪子随意的摁着毛丝鼠的蓬松大尾巴。

那小兽并没有放弃,四爪原地飞奔,奈何尾巴被按住根本跑不出去。小黑则颇为不耐烦。

五年时间,小黑已经长成了一只近一人高的大猫了,周身毛发油亮,体态却有些发福了,显然是苏白渝照顾有加的缘故。

小黑眯着眼睛见苏白渝气喘吁吁总算到了,这才伸出一只爪子轻轻一弹。那小东西便翻滚着来到苏白渝脚下。

苏白渝早就恨的牙痒痒,一把抄起小兽的蓬松大尾巴就是一顿乱摇!若不是发现暗道,让小黑提前埋伏在这里,还真奈何不了它!

“跑啊,不是快于闪电嘛!极难捕捉?不把我放在眼里?问过我的小黑了吗!啊?没想到我有这么大一只猫吧!专门捉你这种狡猾的老鼠!”苏白渝大喝道。

那可怜的大耳鼠被提起了尾巴,就像是蛇被打了七寸一般,奈何不得。而小黑则压根不理发疯的苏白渝,懒洋洋的起身,打了个哈欠,甩着一身肥膘朝着八院的方向走去。

当苏白渝进了八院的后门已经过了未时,刚好碰到穆羽、水云心、和齐峰他们小队正准备进后山。

五年间水云心似清水芙蓉,变成了个漂亮的小姑娘。依旧梳着羊角辫子,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看到苏白渝欢喜道:“苏白渝?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你去哪了?大师兄的课你居然也敢不听了?”

五年间小周师兄的课程是始终停留在御灵决二层以内灵气的运用和原理,近一年多来又开始给大家介绍天地间的各种灵兽,看不出来小周师兄居然也对灵兽颇有研究。

不过他所讲的这些东西对于苏白渝来说就没什么吸引力了...

苏白渝也不回答水云心,反而得意的拍了拍腰间的战利品,被摇的七荤八素尚在昏迷之中的大耳鼠正挂在他的腰间。

穆羽眉毛一挑,道:“是大耳毛丝鼠?你居然能抓住它?厉害了,这可是感知兽!”

苏白渝嘿嘿一笑,厚着脸皮道:“那当然,手到擒来!”他刻意没有把大耳鼠封印起来,就是想着回到院里好好炫耀一番。

穆羽看的眼睛一热,急切道:“怎么逮到的,快告诉我,我也弄一只去。”

苏白渝不买账调笑道:“木头,你又做梦了吧?”

穆羽脸色一沉,嘟囔道:“切,德行!”

水云心趁着二人说话的功夫,蹲下身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昏迷中的大耳鼠,不忍心道:“苏白渝不上课就是因为它?快把它拿下来吧。你看它可怜兮兮的样子,哎呦,是不是要不行了。”

苏白渝闻言大为紧张,急忙查看道:“不能呀,最开始是有点儿不老实,但是打完之后就老实多了。难道用力过猛了?”

水云心一听苏白渝打灵兽,一道柳眉渐渐竖起,伸手抢道:“苏白渝,长能耐了,还打灵兽!看我告诉师傅好好收拾你!”

却被苏白渝一下跳开,回首道:“要你管,该干嘛干嘛去吧!饿死我了。”说罢一溜烟儿逃开了。

看着水云心失落的表情,穆羽见缝插针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直感知兽吗。你看他那样!别理他,水师姐我们走。”

水云心簇着眉头道:“不行,我要去告诉师傅去,木头你们先走吧。”

“哎,水师姐...”还不等穆羽说完话,水云心追着苏白渝去了。留下穆羽呆立在原地,果然就像一根木头一样...

“穆师兄,水师姐不去了,我们怎么办?”一直沉默的叫齐峰的少年道。

穆羽回过神来,嘟囔道:“姓苏的还真是个扫把星,他一回来把水师姐的魂儿都带跑了!他娘的,怎么办?照办!”

“可是师兄,筑灵师齐师傅可是咱们师傅亲自从黑水城请来翻修大殿的。没有水师姐的感知兽云崖雀,就咱们两个去接他,这莽莽青要山恐怕有些危险...”齐峰急切到。

九州上的筑灵师与御兽师不同,他们是专门驱使灵兽来建筑房屋。一般筑灵师的手艺是代代相传的,数量也是凤毛麟角。只有在一些比较大的人类城邦才能看到他们的踪影。所以地位尤为尊贵。

穆羽嘴一歪,不爱听道:“齐呆子,这是什么话!他苏白渝一个人在外面野了这么多天安然无恙。难道咱们两个是吃素哒?连接个人都接不了,还修炼个球?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也不等齐峰回应,自顾自的朝着后山走去。

齐峰进退两难,脸色数变,最终咬了咬牙追了上去。

茅草屋内,苏白渝坐在窗前,大口大口的吃着墩子藏在枕头下面的干粮。墩子不在屋,这两年因为小花贪吃,这胖子干脆迷上了做饭,这功夫还见不到人,八成又是去厨房了。

狼吞虎咽的吃完干粮,将捕捉的大耳鼠放在准备好的卷轴上,奇怪的是小家伙浑身瘫软,小嘴微长,露出两颗小白牙,两只大耳朵无力的耷拉着,眼看出气多进气少了...

“不是吧,这就不行了?“苏白渝心里暗暗后悔,拨弄道。

谁料想小家伙一个机灵窜了出去,一双眼睛贼光四射,哪还有先前奄奄一息的模样。幸好苏白渝早有防备,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尾巴。不然还真让它逃了。

苏白渝又好气又好笑道:“小东西,你醒了?不在睡会儿了?再睡一会儿吧!”手上加大了力道,边说边摇晃道。这一次,不管大耳鼠怎么发出咕咕的求饶的叫声他也不理。

用卷轴封好印灵兽后,苏白渝这才松了一口气。感知兽顾名思义,是由听觉、触觉、嗅觉、味觉,视觉五感较为敏锐的灵兽统称。它们对于御兽师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往往能够预先察觉到危险所在,提醒御兽师。紧要时候,甚至能救御兽师一命!而他和洛梧桐、茶墩儿三人的小队里面居然连一只御兽师都没有。所以这两年多来像拥有感知兽的水云心他们小队已经可以陆陆续续的接一些八院的师门任务了。

这也是苏白渝一定要抓住大耳鼠的原因,虽然是品阶低了一些,但好歹也算是个感知兽,能凑合用吧...

此时此刻洛梧桐应该还在演武场,真想看看她知道自己抓了只感知兽的表情。苏白渝想着想着慢慢笑了起来。

“苏白渝!你打灵兽,我要告诉师傅去!”窗外,水云心气冲冲的走过来,双手掐着腰,大叫道。

苏白渝轻哼道:“你去告呀,我才不怕。”

“那你,那你把大耳鼠给我我就去...”水云心不讲理道。

“那你自己进来拿吧!”苏白渝学着水云心的口气,爽快道。

“我...我不进,你屋里有一只大猫吓人。”水云心胆怯道。

看着水云心胆怯的样子,苏白渝哈哈大笑起来。水云心见苏白渝捉弄自己,也不恼跟着干笑了两声,讨好道:“苏白渝,要不你把它借给我玩儿两天。我保证不告诉师傅,保密。”

噢,原来要借呀...苏白渝枕着胳膊换了个方向,不看水云心故意刁难道:“那可不行...”

“你!”水云心见苏白渝软硬不吃,正要发作。却见苏白渝随意的把卷轴扔了过来。“行吧,给我好好喂喂,别饿着它。我留着它有大用。”

水云心欢喜的接过卷轴连连点头,却见苏白渝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由笑道:“不就是想出任务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山里呆的好好的,大家都不着急,也不知道是怎么着了,就你着急!”

苏白渝突然沉默下来,是呀。只有他着急...脑海中忽然间又浮现出苏哲的面容来,不由悲从中来。水云心看不到苏白渝的表情,只是觉得这个男孩儿总是心思很重,时而开朗,又时而忧郁。可偏偏这种样子,让她对苏白渝充满了好奇。

意兴阑珊,心烦意乱之下,收拾好心情,打发走了水云心,苏白渝倒头便睡。为了抓这只小兽,他已经很久没睡个好觉了...

酉时的时候,喧闹声渐起,外面吵的厉害。隐约间苏白渝听到了水云心的哭声。随后是小周师兄不知对谁低语:“先把齐大师安顿好...”

不详的预感袭来,苏白渝起身,迷迷糊糊的摸到了大殿上。却见人头攒动,师兄弟们居然都在。田雨大师面色铁青坐在首座,小周、陈恒等师兄们左右两侧依次排开。穆羽、齐峰、水云心跪在殿中。而他们这批后入门的其他人都和他一样,杵在门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自从中了尸骨毒之后,苏白渝便对这种味道念念不忘,甚至是极淡的一丝,他也能问的出来。目光四下查看,豁然发现白天还器宇轩昂的穆羽身上带着血,显然是受了伤。

“渝子?你怎么醒了。”墩子看到苏白渝后脸上露出了笑容,挤过人群道。

“这么大动静儿,能不醒嘛。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白渝询问道。

墩子躲在人高马大的大石身后,偏过头透过人缝瞄了一眼殿中,随即赶紧躲了回来,低声道:“出了大事儿了,师傅请了黑水城壁星工部坊的筑灵师齐大师修缮大殿,派水云心他们小队下山去接。谁想到半途出了差错,听说齐大师背着工具的通背猿和拉着材料的铁角犀都受了重伤。若不是穆师兄的爱宠菱角鹿拼死断后,恐怕他们一个都回不来。这下咱们断龙院的脸可是丢大发了!还不知道怎么跟壁星主交代呢。”

仿佛似回应墩子一般,店外后院传来一声不知名灵兽的痛苦叫声...

苏白渝脸色微变,追问道:“那穆师兄的菱角鹿?”

“哎,晦气,生死不知呢!”墩子叹了口气道。

生死不知?居然这么严重?苏白渝接着问道:“是什么灵兽,这么凶残?”

墩子瞄了苏白渝一眼,噤若寒蝉。苏白渝怼了他一下,不耐烦道:“你这胖子怎么还不说话了。”

“是,是只虎兽,天太黑,没看清..”墩子不敢看苏白渝。

“什么?”苏白渝如遭重击,这一年多来小黑就很少在回来了,多半都在后山十里活动。这难道跟小黑有关?就算没有关系恐怕一时半刻也洗脱不了嫌疑...

一时之间苏白渝心乱如麻,倒也清醒了几分。却听殿上田雨询问事情经过,穆羽张嘴就来道:“是苏白渝那头畜生!”话音一落,殿上顿时炸开了锅。

果不其然,只是苏白渝没想到木头倒是这么痛快就把锅甩给了自己!血气上涌,也顾不上许多,越众而出道:“死木头,你说谁是畜生!”

穆羽浑身带血,平添了几分凶狠,又痛失爱宠,闻言怒目圆瞪道:“就是你那头畜生干的好事儿!我的菱儿要是回不来,我...我跟你没完!”说罢眼角含着泪光。

“你放屁...”苏白渝正要反驳,却被一帮师兄弟们拉了下去。

田雨将二人看在眼里,沉声道:“小羽,你可看清了?苏白渝是你师弟,那是你师弟的灵兽!你可想清楚了。”无形的威严四散开来,田雨是动了真怒。再没人敢出声,静静等着穆羽回答。

穆羽慌了神,回过头来,支支吾吾道:“回禀师傅,弟子...弟子没有看清,不过确实是一只虎兽!咱们离人锥上面,除了苏白...苏师弟,还哪有什么虎兽...”

殿上再次喧闹起来,大家议论纷纷,都对苏白渝指指点点。

“我就说他那只老虎有问题。长得就有问题,我就没见过那是什么种。”小周附和道。

就连和苏白渝同期的新人们,也不由自主的往后让了一步。眼看大家越说越难听,苏白渝此时乱成一团,他只想着赶紧找到小黑,把事情弄明白...

田雨轻喝道:“够了!云心,你的云崖雀声闻十里,目之所及见草知心,怎么可能有危险接近你不知道呢?到底你们遇到的是几阶的灵兽!”

穆羽、和齐峰低着头不说话了,水云心脸上带着泪痕,指甲深深陷进肉里面。只有穆羽、齐峰、苏白渝三个人知道,她只顾着新奇大耳鼠,并没有去...

一众师兄的目光汇聚过来,苏白渝看着跪坐在殿上,微微发抖的羊角辫小姑娘,显得是那么孤单而又无助。没来由心头一紧,干脆道:“是我...是我早些时候拉着水师姐,去看刚刚捕捉的大耳鼠去了。所以水师姐没跟穆师兄他们去...”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叫做秦祜的师兄愤然道:“这么危险的任务,这小子居然把水师妹拉走了?没有了感知兽那两个傻小子下山那不是胡闹吗!”

“我看他有点儿无法无天了!”平日里田雨对苏白渝百般纵容。早就引起了师兄们的不满,此时一并全爆发了。

水云心一听苗头不对,场面已然无法控制,忍不住扭过头来,梨花带雨满脸惊慌的看了苏白渝一眼,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仿佛有着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说...

人群中苏白渝低着头,一言不发...

田雨皱着眉头看着那个自己溺爱的弟子,直觉告诉她事实并非如此,但又有什么意义呢?为今之计只得先行安置好受伤的齐大师,之后的事再说吧...

半晌田雨疲惫道:“罢了,都散了吧。小周你随我去看看齐永和大师...”

小周连忙称是,临走的时候,狠狠的瞪了苏白渝一眼。

人群虽然散去,但是大家仍然议论纷纷。苏白渝不理众人,飞也一般的逃开了...隐约间身后似是有人喊他的名字,只是他此刻心中执念已深...他一定要弄明白是不是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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