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达的安慈宫里,大门紧闭,窗纱透着红色的余晖,给内殿的昏暗添了几分温暖,香烟袅袅,人影绰绰,倒映在软塌旁。
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女生蓦然响起,带着些许疲惫与无奈,“都已经得到了,就收手吧。”
殷九尧看着软榻上锦衣玉食了一辈子的女人,满脸苍老,眼中透露些许恳求,心中一片荒凉,如同枯潭死海,泛不起一丝涟漪。
“母亲说笑呢,母亲在空中浸淫多年,难道不懂得,斩草要除根的道理吗?”
林太后看着面前艳丽面容的小儿子,又响起另一张面孔,和眼前的一模一样,却又有些许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同呢?林太后眼神有些恍惚,看向窗纱,却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只有一捧余晖作伴。
“你要明白,就因此,你才能活下来!”
殷九尧眉眼弯弯,精致的眉眼却笼上了一层阴翳,“是了,还是要感谢当初你们的手下留情,朕才得以苟活,也正因为如此,朕从此活在了黑暗之中,你培养我的所有东西,都是为了让我辅佐我的那个好哥哥!你以为朕不知道吗?”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他一出生就可以活在光亮之下,赐封太子,诸国来朝就为了给他庆生,获得了万千宠爱,他什么都可以做,我也并不屑这些,可是……”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抢走了我的人……”
“你说,我的好母亲,我怎么能甘心是沦为他的权下之臣?”
林太后愣在了原地,一双染上了沧桑的美眸溢出泪水,精致的妆容瞬间毁于一旦。
她声音哽咽,几乎泣不成声,身子颤抖,头上的步摇激烈碰撞。
“这么些年,是母后对你不住,所以一直想补偿你,你哥哥的帝位你已经得到了,其余的帐,你尽管算在我身上,不干你哥哥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
殷九尧静静地听着,也不看她,只是低着头把玩手上的扳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整个人笼罩着一股孤凉。
“有些人,一出生,连早出来那么一秒,就是罪过……”
他蓦然起身,宽大的黑袍展开,修长的脖颈微微一转,语调冷漠,“这些事情你不用再管,就好好地在这宫中做你的太后。”
“对了,朕欲册封翎儿为后,大典之日,还望母后能够赏脸。”
林太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激动地起身,险些摔倒在地,声音尖利,“那是你皇兄的女人!”
殷九尧眼睛一眯,眼底划过一道暗沉的光,语落如惊雷,“那是东武帝的皇后!”
林太后听罢,身子一瘫,软倒在地,华髻散落,脸上的妆容再也掩饰不住疲惫,往日神采奕奕的一双眼眸,满藏愧疚与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