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岛的上空,银灰色的鹫式运输机在不停盘旋。
机舱内部,蒋琴站在云飞扬的身后,她扶了一下眼镜,有些惊疑不定的说道,“云……云老师,现在已经有47名学生出局,节奏是不是快了一些?”
扫了一眼光幕仪上的数字,云飞扬笑道,“还剩下153……哦……不对,现在是151个人,这些小家伙们干得不赖嘛。”
盯着机舱里的其中一张光幕上的监控画面,蒋琴犹豫道,“这已经是景琣他们淘汰掉的第20个小队了吧?他们这种做法,也太卑鄙了,像……像……”
云飞扬抬头,“像作弊?”
低下头,云飞扬语气淡然的说道,“战场上,从不讲规矩,我们的这次考核,也不讲,和你一样,我也认为景琣很卑鄙,但,和你不一样的是,我喜欢这个卑鄙家伙。”
景琣在二中有着广阔的人脉,有太多像候闪这样的人臣服于他、依附于他,随机分队之后,这些景琣的小弟被打散分到各个小队里,他们要么偷袭队友,要么将队友骗到埋伏圈,然后再从后背插刀。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已经有31名学生被以这样的方式被淘汰。
而这些人虽然不能利用通信频道交流,但只要在毒岛上相互遇到,就会立刻组合在一起,一边寻找景琣,一边收集资源。
此刻,在景琣的地下避难所里,已经有21名学生了,他们通通是景琣的小弟,这只小队,是毒岛上最强的一股力量。
“人格魅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耸耸肩,云飞扬笑道,“战争,是背叛的近义词。”
蒋琴看着监控画面里的景琣,目光复杂至极。
……
“沙沙……谢安……沙沙……”
一处低矮的沙丘下,谢安和宗明藏在阴影里歇脚,突然,智能眼镜的骨传导耳机里,有夹杂着电流音的人声传出。
脸上一喜,谢安笑道,“哟,我们的睡美人同学终于醒啦?我还以为需要一个王子的吻呢。”
王雪茹:“……嗯。”
面对无赖的谢安,不善言辞的王雪茹总是选择沉默。
“睡美人,你在哪呢?”
谢安急切的问道,“没事吧?”
“我没事。”
通信频道的另外一头,王雪茹在巴基的衣服上擦了擦手,把血液擦掉,面无表情。
坐在谢安旁边的宗明一骨碌爬了起来,双眼放光的加入了通信频道,“哎呦喂,睡美人,要不要我们哥俩去接你啊?八抬大轿都给您预备好啦,就是轿夫没找到,您最多只能趁个二人抬啦。”
“切,大个儿,你少张嘴说话,不然声音大了,小心前列腺上的伤口会崩开。”
谢安撇嘴在小队频道里说道,“王雪茹,你别听他胡说,二人抬我估计不太行,二人转还凑合,但你要不嫌弃,我可以把你背回来,公主抱我也能接受,没别的,为学业献身,绝不含糊。”
王雪茹:“……”
一阵无语之后,王雪茹发送了自己的位置。
看着地图上的标记地点,谢安喃喃道,“怪不得一直都没信号,我还以为你掉海里去了,原来是辐射区啊,不过好在是弱电磁辐射,应该没关系。”
“我没事。”
王雪茹再次重复着这三个干瘪的字眼,她不擅长和人交流。
点点头,谢安道,“1770米,不算太远,这样,我们中间有一个废弃的工厂,似乎是制造机器人的旧址,我们在那里集合,顺便搜索一下物资。”
在地图上,那个被谢安标记的废弃工厂距离双方都只有不到一公里。
王雪茹没有犹豫,“嗯。”
切断了通讯信号,王雪茹掂了掂手里的武器,那是一把造型简陋的十字弩,它的原主人正是刚才巴基所说的那个狙击手,但现在,这个心灵手巧的狙击手,尸体都变凉了。
简单辨别了下方向,王雪茹顺着龟裂的沥青公路往前走去,她将皮革箭袋挂在腰带后面,那里面的箭矢锈迹斑斑,但箭头却磨得锋快,锃亮。
……
地下避难所里,候闪半跪在景琣面前,神情紧张,一动不动。
景琣翻了一页手里的书,淡淡道,“确定吗?”
候闪低下头,“大哥,我在小队频道里亲耳听到的,现在我的地图上还有谢安的标点呢。”
“嗯,知道了。”
抬眼,景琣把书合上,他随口道,“丁燕,你去吧,带十个人。”
从始至终,一直站在景琣身上的一名女子连忙来到景琣面前,一躬身,走了。
她是丁燕,是尖子生班的,所以,她可以不跪。
“大哥,那我……也先退下?”试探着,候闪看着自己的脚尖道。
摆摆手,景琣有些索然无味。
慢慢的,候闪一步步倒退到门口,他转身,迈步就要离开。
“候闪,如果你要旅行的话,你想去哪里?”
景琣梦呓般开口,像自言自语般问询。
张嘴,候闪有些反应不过来,竟直接愣在了当场。
良久。
“好了,你退下吧。”景琣挥了挥手,让整个房间里还剩自己一个人。
呆呆的,景琣看着手中小说的封面,那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他轻轻摩挲,用手指和岁月触碰,许久许久。
“如果我要走……我想去哪里呢?”
谁都没有听到,在这个房间里,有人发出了一声轻叹。
……
合成人是一种类似于克隆人的生命体,有血有肉,甚至还有自己的思想,是一种人造的、非常接近人类,甚至比某些人类还要强大的生命体。
但在合成人出现之前,联邦人一直依靠机器人分担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压力,这些用金属和塑料做成的玩意儿,有种工业时代的遗风,带着浓浓的强硬和烟火气。
为了应付日益严峻的战场局势,旧联邦的正府军也在大规模的进行军用机器人的开发和生产。
而这里,就是毒岛上的军事机器人研发中心。
黄沙就像一层绵密的纱,将砖块、水泥、钢筋全都覆盖在身体下,生化病毒毁掉了土地和生命,也同样毁掉了这里。
昔日宏伟的建筑已经倒塌,如果仔细听,从废墟孔隙中经过的风声,特别像它追忆往日辉煌的悲鸣。
远远的,站在沙丘上的谢安嗷嗷怪叫,他狂奔向这片废墟,“啊,天堂,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