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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自此,阴阳两相隔

“叶于飞?叶于飞!你醒醒,我回来了…呜呜…你不要吓我,醒过来呀!你不是说要陪我去南方过冬,去河边玩水的吗…你个大骗子…你醒醒呀……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曼陀山上,松树林里,起着浓雾,视线模糊,辩不清方向,但隐约能听到女生颤抖的声音。走进仔细瞧,便是一位白衣女子抱着一个男人的尸首,低声呼唤他,好似那男人会再次醒来……女人白衣上是一道道的血痕,肩膀上还流着血。她怀里的男人,脸色白皙,脸庞带伤,毫无血色,腰部被利器刺穿,血流了满地,现在已经没有了体温……

凰萋萋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回天界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叶于飞就死在了松林。而且,死的那么惨……

抱着男人冰冷的尸体,看着他发青的脸,凰萋萋用颤抖的声音说:“叶于飞,你再等我一下,我这就去地府将你的魂魄带回来,我去老君那儿给你找丹药!让你活过来,你一定…一定要等我!”

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放到床上,手指颤抖着清理掉他衣摆上的杂草,仔细地再看他一眼,便断然转身离开…………

凰萋萋拼死从天界冥渊里逃出来,受了天庚的如练鞭,又被月华刺伤肩膀,修为尽毁。无法使用通灵阵,又没有纸符,只能尽全力化为原形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地府。只希望叶于飞还没有上奈何桥,没有喝孟婆汤……………

地府里,突然一只金羽火凤夹着红色火焰和凤鸣声冲进地府大门,明亮的火焰好似地府里升起了太阳,地府里守门小鬼吓得屁滚尿流,地府的众鬼们哪里见过这世面,刺眼的火光快要照瞎了他们的眼,众人哀嚎着去森罗殿报告阎王。

凰萋萋一路飞奔到奈何桥下,一个个看过奈何桥下的死魂,都没有发现叶于飞的身影。凰萋萋内心无形的恐慌越来越发清晰……

孟婆看到凰萋萋以原形现身,并不像小鬼那样惊恐,反而热情地微笑着说:“凰大人,来碗汤吗?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正巧儿今个儿阎王在家!”

凰萋萋化为人身,紧紧抓着孟婆的袖子,好似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平时清冷的眼眶里红红的续满泪水。凰萋萋用颤抖的声音问:“孟婆,你是不是还没有看到叶于飞?是不是!”

孟婆还没反应过来凰萋萋的意思,奈何桥下做文书的冷面青鬼便开口:“凰大人,叶于飞已经喝过汤,现在恐怕已经去了轮回路……”

凰萋萋听到冷面青鬼的话,眼泪已经下来了,落在衣衫上,湿了一片。松开孟婆,再次化作原形,飞奔轮回路。赶到轮回路时,无奈还是晚了一步,叶于飞已经踏入了轮回道,追不回了…………

另一边,孟婆放下手里的汤,拿手里的勺子敲向冷面青鬼的头,惩罚刚刚他说话不知轻重,惹哭凰萋萋。

孟婆直接飞奔森罗殿,今日凰大人实在不对劲,必须告诉阎王!阎王冥幽寒听守门小鬼们说凰萋萋来了地府,十分高兴,再听说凰萋萋以原形现身,脸色冷了下来。又听孟婆说凰萋萋哭了,身上全是伤,心里暗暗感到不妙。无视脸色铁青的文书鬼官们,推开鬼差,撇下堆积如山的地府事物着急去找凰萋萋。

冥幽寒,孟婆,判官,鬼差一干人找到凰萋萋是在轮回道上,她雪白的衣衫脏兮兮的泥与血分不清,身上伤痕累累,发丝凌乱,看到她这个样子,冥幽寒皱着眉很是担心的问:“萋萋姐,你受伤了!!怎么回事?快去叫鬼医!!(慌张)”

此刻,她眼里是悲愤是怒火,冥幽寒看到凰萋萋身后熊熊的红色火焰,知道凰萋萋动怒了。

凰萋萋赤红的双眸钉得冥幽寒胆颤,心里苦叫:萋萋姐!凰大人!生气去人界去天界都好,不要在我这地府生气呀?几千年前他已经领教一次了,这时回忆起来,真是可怕…

凰萋萋声音很是绝望:“进了轮回道,是不是就再也追不回来了?”冥幽寒没有开口,这种送命的回答,在地府里自有冷面鬼官回答。

果然,他身旁的冷面鬼官开口:“是的!踏入轮回道,回不了头。只有等他轮回,再去寻找!”

冥幽寒知道事情很严重,问:“萋萋姐,发生了什么事?小弟和地府一定出力相助!”

凰萋萋此时怒火越来越盛,她用最后的理智对冥幽寒说:“小冥,拜托你一件事。”

冥幽寒想都没想,立即回答:“我答应。”

凰萋萋:“帮我注意叶于飞的轮回,只要我回来后能找到他就好了。”

冥幽寒点头:“好,我一定做到。”

凰萋萋拍了拍冥幽寒的肩膀,转身化为金羽火凤,飞向人界。

凰萋萋一走,地府的鬼怪官差全从隐蔽处钻出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接着一群小鬼又扬言要去救凰萋萋。冥幽寒一身玄衣,黑发随意的散着,脸色白皙,完全没有了在凰萋萋面前的亲切,表情严肃,一抬手。各路鬼怪立马安静。接着,冥幽寒清冷严肃的开口:“去给我查叶于飞,跟紧他,即刻!”阎王发威,众鬼大气都不敢喘:“是,阎王!”即刻,轮回道前一鬼不留。冥幽寒随后就离开了地府,去寻凰萋萋。

凰萋萋回到人界,天庚启明已经在松林木屋等她多时了。面对天界二护法,天庚与启明,凰萋萋不意外。只是此时,自己蓬头垢面,白衣被血与灰弄脏,十分狼狈,哪有半分九天凰女的形象。天庚启明则眉清目秀,一身白衣,仙气飘飘,与她是分明的对比。

天庚:“凰大人,还望您跟我们走一趟。”

凰萋萋此刻满是绝望,闭上眼睛,茫然开口:“我还有一点事要办。”

启明:“凰大人,您杀害孔雀王之子,烧毁孔雀殿,擅自逃离冥渊之狱,放出罪犯,打伤天界仙神。事情重大,还请您谅解,即刻与我们回天界!”

凰萋萋怒火攻心,睁开眼睛,双目赤红,高声开口:“我说了,我有事要办!”

凰萋萋话一说完,熊熊烈火便吞噬了整个松林。

天庚启明没想到凰萋萋突然大怒失控,赤火像头猛兽,不可控制,二人皆被赤火灼伤,匆匆飞回天界,找菩提泉水灭火。

话说,凤凰一怒,赤野千里。

不止松林,方圆千里,人鸟兽鬼仙,无一幸免。赤火燃了三天三夜,火势蔓延成灾,焦尸遍野。凰萋萋双目无神,只是在大火里守着叶于飞的尸体,看着他尸骨化成灰。最后,收进陶罐,离开已经变为平地的松林,去了九华山,将骨灰交给地藏王菩萨。孤身去了天界。

而天界,天庚启明被赤火灼伤,菩提泉水接连灭两次火,已到极限。

人界松林的大火,蔓延数日才得以控制,尸横遍野,一片荒凉。无疑,凰萋萋犯下的是重罪。

人界的三日,也不过是天界一盏茶的时间,当凰萋萋孤身上了天界,即使她现在虚弱至极,众神也纷纷让道,不敢得罪一分。毕竟,这位上古时期唯一的凤凰,做过的事,无不令人闻风丧胆。

地府里突然死魂剧增,而且是因火丧命,冥幽寒收到消息,也察觉到不对劲。派黑白无常二鬼差去调查,得知了凰萋萋的事。知道她这次上天虽不会有死罪,但天界肯定不会让她好过。他必须上天界一趟,护她周全。

天界,凰萋萋站在天界大殿,犯下如此重罪之所以是站着,那是因为身为寰宇内最后一只凤凰,身份高贵,恐怕只有天地与佛才能经得起她的一跪。她身上被囚仙链捆着,无法反抗,可能那些仙神怕她挣脱,硬是用了两条囚仙链。天帝面朝南正坐,东侧站着启明,西侧站着长庚,群仙神按位次站立两侧。

其中,孔雀王一身华丽招展的锦衣十分显眼。明明刚刚痛失爱子,他却如此张扬抓眼,真不愧是孔雀王!孔雀一族暴虐,无情,众人皆知。

而天神们又一向保持中立,不会故意参与他界琐事,这次只是因为,凰萋萋生于九重天,被归为天界神鸟,所以凰萋萋犯了事,也要天界出面调理纠纷。

此时,天界仙神还没有俱全,大殿上闹哄哄的。太白星和太上老君悄悄走到凰萋萋跟前,他们二人算是看着凰萋萋长大的,与凰萋萋感情深厚。这次凰萋萋犯下大错,他们也十分担忧凰萋萋会受到什么惩罚。太上老君爬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担忧:“萋萋呀?我和太白已经和天帝求过情了,你只要态度诚恳,对孔雀王提出的要求一一答应,应该不会有太重的惩罚。为了以后,一会儿你要忍一忍…还有你被如练打了,我已经备好丹药……记住…”

老君依旧对她不放心,唠叨个没完……一旁,太白打住老君的唠叨,摸着凰萋萋的头,满脸满眼都是心疼。俊秀的眉宇微皱,看到这一幕,两侧的仙娥神女满脸嫉妒,巴不得被捆着的人是自己。就在太白星要开口嘱咐她时,天帝东侧的启明星开口:“肃静!”太白星和老君不得不回到他们的位子站好。

凰萋萋修为尽毁,身上又有重伤,此时她还在流血,没有一丝力气讲话。

大会开始!启明星:“天界凰族神鸟凰萋萋犯下重罪,天界有愧,交由八方评审。望弥补各方!”

天帝高坐殿上,一身白锦彩衣,神色严肃,不苟言笑。身边天庚启明护守两侧。一眉清目秀主文,一持剑握拳主武。启明话一传出,座下皆交头接耳。

孔雀王先开口:“一命尝一命,但考虑凤凰高贵无双,我鸟界提议终生封印!”众人皆嘘,孔雀王够狠。他的意思是封印凰萋萋的神识,让她永远作一只鸟兽!

太白星立马上前:“殿下,万万不可!上古神兽,怎能任意封印神识!凤凰高贵无双,力量无边,还是多加教化,改其性情为好!”

太上老君立即迎合:“太白说的有理!”天帝听了太白星的话,认为有理,点头表态。

孔雀王意识到不利,开口怂恿人界天神:“先不说凰萋萋夺我儿性命。只说凰萋萋怒烧人界,导致赤野万里,死伤无数无辜之人,乞是简单教化能解决的!”

天帝听了孔雀王的言论,认为也有道理,微皱眉头。孔雀王继续添油加醋:“此外,凰萋萋擅离冥渊之狱,打伤牢卫无数,放跑天界重犯,任他们危害四方,此等罪行,绝不是教化能解决的!”天帝眉头紧锁,表情严肃。

太上老君深感不妙,连忙开口:“殿下,凰萋萋虽擅离冥渊,放出罪犯,但她也被挨了如练数鞭,千年修为尽毁,也是受了惩罚!”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中了如练鞭!要知道,天庚星的如练神鞭威力无比,不抽皮肉直抽修为,没有人能挨过三鞭。

天界也有传闻:月华出鞘,如练一挥,天神必诛。令众仙神震惊的不只是如练千百年来的第一次挥出,还有受了数鞭依旧能站在大殿上的凰萋萋。

可见,这四海唯一的凤凰是何等的厉害,这下子,众人对凰萋萋更是畏惧。孔雀王看到局势动荡,红着脸庞大叫:“怎么,身为凤凰就可以杀了人不承担责任吗?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天界就是这样偏袒自己人吗?就视人界亡灵于不顾吗?殿下?”

天帝被这样说,自然不能轻易了结此事。终于开口:“各位放心,天界定会给孔雀王及人界一个交代!绝不偏袒!”

自上殿以来一直沉默的凰萋萋拼尽全力,虚弱的开口问了一句:“天帝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杀孔令羽?”凰萋萋此话一出,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怀疑孔雀王子一事另有蹊跷。凰萋萋已经有些发昏,努力撑着不倒。

孔雀王一下子恼怒了,大声疾呼:“你杀人还有理,就算他做了错事,你也不该杀人呀!”

天帝终是要给孔雀王几分面子,出口止乱:“萋萋,闭嘴。”

“哎呀呀,天界就是这样不讲理吗?不分青红皂白乱定罪,嗯?”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回荡在大殿。惹得众人纷纷回头,看清来人是谁。冥幽寒一身黑衣,黑发束起,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身后跟随着黑白无常,三人前后出现在大殿。

对于冥幽寒的出现,众人包括天帝在内都很吃惊。

天界凰萋萋与地府鬼怪交好是四海六合人尽皆知的事,天界与地府相看两厌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趣闻。

如今,地府竟为了凰萋萋上天,冥幽寒这么关心凰萋萋,这下子四海是更好奇凰萋萋与阎王的关系了。地府与天界再怎么想看两厌不相往来,终究不能撕破脸,天帝示意天庚给阎王看座。

但是冥幽寒不坐,而是快步走到凰萋萋身边,扶住马上就要昏倒的凰萋萋,给她渡气,小声问:“萋萋姐,伤要不要紧,我带你去疗伤!”说着就想带凰萋萋离开,但是凰萋萋抓住他的衣袖,摇头,身体虚弱无力的靠在冥幽寒身上。

孔雀王看到冥幽寒,发话:“不知阎王此来何事?”

冥幽寒专心为凰萋萋渡气没有回答,他身后的黑无常开口:“自是为凰大人而来。”

孔雀王黑着脸:“难道你们也要背地里偏袒她?给她求情?”

白无常笑着开口:“错了,是明目张胆的偏袒。地府要你们放了凰大人。”

白无常话一说完,殿上众人皆呼,太不讲理!孔雀王用颤抖的手指着冥幽寒:“你们…你们不要太过分!”

人界天神也忍无可忍:“殿下,阎王,为了公平,还望请佛门主持公道!”天帝自是不想将天界丑闻弄得四海皆知,很是犹豫。

但阎王则笑嘻嘻的来了第二次口:“这也不错!”其实冥幽寒知道,自己不可能顺利带出凰萋萋,但是佛家出面,凰萋萋肯定不会受到伤害,顶多是收押教化什么的,比呆在冥渊强很多!鹤九告诉他,要他这么说。

众人也纷纷迎合,表示同意。

孔雀王再怎么不情愿,也无力反驳众人,只好妥协。最后,终是佛祖出面,收了凰萋萋,不交给任何一界。凰萋萋被关押佛殿五百年,听经静心,改其暴戾,洗其前尘。

对于此事的结果,有人认为太轻,有人认为佛家太慈悲……对于众议,佛祖只是微笑着摇头,不再开口……随佛祖临走前,凰萋萋扯着冥幽寒的衣服,在他耳边用最大的声音嘱咐:“小冥,不要忘了我嘱托你的事!还有,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冥幽寒满眼不舍不舍得望着凰萋萋,郑重地点头。

然后凰萋萋终于昏倒……………………

自此,佛殿里,与经文焚香相伴五百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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