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沉寂。
风露凝定定地看着,不知该是何种感觉,有几分钦佩,惋惜,甚至还有不值。
能够以身殉道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穷凶极恶之徒。雪宁君和斜川君果真担得起君之一字。
她其实只是远远见过洛潇,那样一个坚韧刚强的女子,眉眼间是常年溶不开的冷意,柔弱双肩担负起家族使命十数年,说不钦佩是不可能的。
同生共死,总要好过生离或是死别吧,她如是想。
“可惜了,可惜了”,楼连苑连连悲叹,他一介散修,不过是来凑热闹的,不知缘由,却能明白许阑二人舍身毁剑之义。
毁了也好,不然不知还要起多少波澜。早在许阑取得天一剑时,楼连苑便预感事情远未完结,不想连雪宁君也一同殒命。
“阿姐,阿姐”,“斜川君,斜川君,你们醒醒啊”,洛淮无力地呼唤。
洛潇微微倚在许阑肩头,两人的脸庞柔和安闲,十指相扣,好像世间任何一对才子佳人。
一身血衣,将两人衬托出惊心动魄的明艳的美。
“阿遥”,闻讯赶来的洛澈等人到章台时,一切已经结束,天地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洛淮的悲声回荡。
“师妹,你来了,帮我们救救阿姐好不好”,洛淮抓住唐轻双,宛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唐轻双强忍泪意,即使她知道断然是没有生机可言,她无力地摇头,泪水扑朔落下,“对不起”。
“对不起,澈姐姐,师兄,我救不了师姐”。
所有人都明了,禁术下无人能活,连魂魄都会飞散。
只有低低的啜泣。
“帆儿”,这次来的是秋夫人。
“夫人”,秋画担心道。
秋夫人推开秋画秋茗的手,一步一步走到许阑面前。
她唯一的儿子,还有自己的未来儿媳,就这么双双死在了她面前。
阿遥的母亲是自己的闺阁好友,在自己心灰意冷闭关的那些年里,好友替自己照顾着帆儿,到如今,连阿遥都随帆儿离去。
她不是一个好母亲,甚至算不算合格的母亲。
“秋夫人,节哀顺变”。
“节哀”?秋夫人突然冷笑起来,“许明舟,我要你偿命”。
没有人和秋夫人交过手,她二十多年未曾出过手,致使好多人都淡忘了秋夫人年少时也是人人交口称赞的修行天才。
“我,我没想到景帆会…”,许明舟仓皇辩解,他的修为不如秋夫人,顷刻间便落了下风。
“他也是你的骨肉,你的心,就这么偏袒那个小篱留下的贱种”,秋夫人一转剑头,直指许少际。
“你,你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他难道不是你那个相好的冤孽,你真把我当傻子呼弄,我早就知道他的身世,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把这个贱种送去陪那个贱人”。
“住口,不许你污蔑我娘”,许少际被秋夫人的话激怒了,气愤道,“要不是你,我娘才是明媒正娶的宗主夫人,我也是父亲的儿子,凭什么就该样样不如他许阑”。
“这儿轮得到你开口吗”?秋夫人冷冷一斜,“还有你做的那些好事,污蔑帆儿的那些事不都是你的手笔吗”?
“你,你胡说”,许少际原本是暗自高兴得很,唯一计划外的是没料到许阑和洛潇会用禁术毁了天一剑。
不过许阑到底是死了,从今往后,他将取而代之,继承许氏,成为许氏主人。
秋夫人猝然出剑,带着不可阻挡之势,无奈之下,许少际只得正面交战。
许少际接下了秋夫人的那一剑,再抬头时,双目血红,浑身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