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气象十五
关于美食这种高深的学问,难以用简短的介绍来自圆其说。往往要用科学的态度,拿出配料表,用食材的珍贵,烹调的艰难,技能的高深,来透传其昂贵的奥秘。
可哈萨克人对于美食,饮食的态度截然不同。
乍一看,总是千篇一律的奶茶,可有谁在不同地方喝过同样味道的奶茶呢?
沸腾的砖茶,配上煮好不久的牛奶,如果小媳妇儿在勾兑的时候没有往茶碗里顺带些奶皮子,则会成为女人们背后捣倒是非时不错的引子。
然后是餐巾“达尔塔斯尔汗”上切的整齐的馕,散落的“包尔萨克”—小油饼,夹杂其间的方糖,水果糖,两盘金黄酥油。
可惜这已经成了童年的记忆,现在的餐桌已经讲究多了,各种小吃用精致的小盘摆满了桌子,以前的人哪儿用桌子呢?
那时的我们还小,挤在大人跟前,知道这时候去吃糖的话,为了礼节大人不方便发作,就放心的大嚼着水果糖,殊不知大人们根本不在乎,他们知道我们这些小家伙就要把胃里塞满这些甜点而要要错过重头戏了。
这重头戏是肉,羊肉。
哈萨克人吃肉是深入骨髓的习惯,或许已经印刻在基因中了。反正当年一个人在法国三年上学,每月至少有一次狠狠地吃肉来解馋。
赋予吃肉以仪式性是这种传统的重点。
一只羊,宰杀之后,宾客会被划分为六种,因此,肉要进行六种不同的搭配。
尊贵的客人、长辈来了,当然要端上羊头,后腿,羊尾油,还有羊肚,编好了辫子的羊肠。
女婿来了,尾椎骨以及上面的脂肪会被精心挑选,切出来,大家会为这个新鲜出炉的女婿毫不犹豫的吃掉了脂肪而喝彩。
媳妇儿,儿媳妇等等归为一类,腿骨肉是标志。
如此种种,我也不甚了了。
因此哈萨克人如果肉煮的好,那也必然是拼盘的行家。
离传统渐行渐远的现在,打破以往的事儿越来越多,就比如我的婚礼之后,邀请来的哥们儿之一来自游牧传统深刻的阿勒泰,当他看着我们从锅里捞出煮的稀烂的腿骨肉时,头已经像拨浪鼓一样摇了起来,“你们这些家伙,放下,我来重新煮一锅肉,你们看好了,最好拿个笔记下来,这腿骨肉是要给新媳妇儿回门的时候才煮的……”
对,肉煮好了,作为陪衬的“那仁”—面片躺在肉下面,肉上浇了一点盐肉汤,切成丝儿的洋葱衬托其间,很快就踪影全无。
既然已经用主人端来的水壶洗过了手,用主人肩上的毛巾擦干了手,那就开始吧!
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