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食堂里的人流浩浩荡荡,人千人万,排出一条条长龙,长龙缓慢地向前移动着。
食堂大妈麻利地打着饭菜,熟练的抖动着菜勺。
“小伙子,你饭卡里没钱了,你不知道吗?”大妈对朝起说,嗓音粗大有些急躁。
秋来朝起迅速的看向机器上显示的余额,“三角钱”。
来不及多想,秋来连忙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饭卡,放到机器上,“阿姨,你刷我的吧。”
完后,秋来找到一个角落里的空位,与朝起并排坐着。
“妹,我饭卡里的钱怎么不见了?”朝起不解的问。
“你昨天不是卡不见了吗?后来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你书桌上,我想应该是被人偷了,然后把你卡上面的钱都用光了,又还了回来。”
秋来扒拉着饭菜,心里愁的发慌,因为她饭卡里的钱只够他们俩吃到今晚。可是要到后天才放假,学校里又只可以用饭卡,不可以用现金,而饭卡办理处临近放假时又不开门,所以无法充钱。
这就意味着他们明天要饿上一天。
秋来不知该怎么办,饿一天?虽然说饿一天不会死,但是那种饥饿感实在是令人害怕。
“明天可以麻烦李迎帮忙在学校外面的商店带点面包什么的。”秋来突然想到。
……
午饭过后,随着午睡钟声的响起,校园逐渐寂静,万籁无声。
冬天易睡,没多久,宿舍里的呼吸声变得此起彼伏,循序渐进……
整栋楼里唯有男生宿舍309里的一张上铺床是空着的,并且床铺乱的一塌糊涂。
那是朝起的床。
……厕所里传来一声哀叹,打破了此时的校园环境。
朝起站在厕所里的台阶上,脸部皱成了囧字,侧脸处多了道血红的伤口,鲜血擦了又冒,擦了又冒,止不住。
朝起抬起另一只手,慢慢的移向脸部的伤口,刚触碰到时又疼的立马缩了回去。
在这狭小又充满味道的空间里,形单影只的他可怜无比。
但除了厕所,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不敢回自己的宿舍,不能在走廊和阳台上,也不能出已经锁住的宿舍大门。
厕所成了他的避风港,最安全的地方。
午休之前,朝起的被子被刘山抱走了,理由是:“他盖一床被子冷,朝起皮厚,盖条毛毯就可以了。”
不知什么原因,平时被欺负怕了的朝起,倔脾气突然上来了,非要夺回自己的被子。
刘山的兴致也上来了,决定逗逗朝起,于是嬉皮笑脸的和朝起你来我往的抢夺着被子。
朝起像个小孩子一样气得直跺脚,抱怨声连连。惹得宿舍里看好戏的人“喜笑颜开”。
随后,朝起恼了,夺过被子后用力的打了一下刘山的胳膊。
刘山瞬间变脸,一脚把朝起踹倒在地,“艹你妈,老子也是你配打的?”
倒地瞬间,黄旭升和王列立马下床,把朝起按住,任他怎么也挣脱不了。
刘山不知从哪拿出的钢管,用力向朝起身上打去。
朝起疼的身子紧绷,握紧拳头,痛喊声是那样的无助,四肢依旧还在不断的挣脱束缚,可他越挣扎这些束缚就越紧,让他动弹不得,毫无反抗的能力,脆弱的像只蝼蚁,任人宰割。
钢管一下比一下用力的打下去,“给你脸了?敢打老子了?我拿你被子想拿就拿,和你说一声是看得起你,傻逼东西。”
宿舍里有的人不敢看了,蒙在被子里不敢出声,有的人看的津津有味,拍手叫好。
打骂还在继续,挣脱从未停止。挥起的钢管在朝起的拼命挣扎之下,从他的脸部划过。
钢管顶部凹陷的一角宛如锋利的刀片。
刹那间,血液涌出,鲜红色,真可怕,吓住了所有人。
刘山停手了,黄旭升和王列也松手了,朝起看到一丝生机,迅速夺门而出。
这丝生机是用鲜血换来的,虽然很痛,但是值得。
朝起在厕所待了整整一午休,起床钟声响起,他跑到教室,然后侧趴着,一动不动,假装睡觉。
不久后,秋来进了教室,来到座位上时,一股厕所的味道铺面而来,秋来仔细确认臭味来源,发现来源于朝起身上。
“哥,你这是在厕所待了多久啊?身上一股味儿。”
朝起没反应。
秋来摇了几下朝起的胳膊,“哥,你中午没睡午觉吗?”
朝起没反应。
“哥?”
“嗯。”朝起回答了,依旧趴着。
“那你中午干嘛了?不睡觉。”
“没干嘛。”
不知道是直觉还是兄妹之间血缘的关系,告诉秋来有事情发生。
“你抬起头来。”秋来担心的说。
……
“你抬起头来。”秋来急切的说。
……
“你抬起头来。”秋来急眼了,直接上手把朝起的头硬搬了起来。
朝起用手捂住伤口,唯唯诺诺的看着秋来。
“手放下。”
……
“我让你把手放下来。”秋来带着哭腔,拼命拽开朝起的手。
……
刺眼的伤口暴露了,秋来瞳孔震惊,嘴巴微张。
一条半扎长的伤口,伤口边还挂着一丝皮肉,伤口里的肉清晰可见,血还没有凝固。
伤口刺的秋来眼睛生疼,它存在于朝起的脸上,也存在于秋来的心上,难以愈合。
“谁干的?”
朝起低头不语。
“谁干的?”
……
“程凡?”秋来开始一一猜测。
……
“黄旭升?”
……
“刘山?”
“嗯。”
秋来内心的悲伤和愤怒在不断攀比,她能做什么呢?她可以做什么呢?
不,她一定要为朝起讨回公道。
……
“走,我先带你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
……
“所以说你今天中午都没回宿舍?”秋来问。
朝起点头,“嗯”。
“那你去哪了?”其实秋来已经猜到答案了。
朝起说“我躲在厕所里了。”
秋来别过头去,不敢直视朝起,她害怕眼泪掉得太快。
被欺负得只能跑到厕所里躲一中午,她悲不自胜,她无法想象朝起在宿舍里到底是怎么被欺负的,更不敢去想象。
秋来坐在座位上,紧盯门口,等待着刘山的出现。
上课铃已响起,老师走进教室开始讲课,整整过了五分钟,刘山才和程凡在门口打“报告”。
“进来。”老师瞅了一眼,带着不屑和不耐烦,她也懒得管烂泥扶不上墙的人。
秋来一节课都没听讲,全程怒视着刘山,看着刘山笑脸呵呵的与周围同学讲着小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么心安理得吗?
秋来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下课铃响后,老师前脚刚踏出教室,秋来就已经冲到了刘山后方。
刘山正准备起身,秋来从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他下意识的后仰,险些摔倒。
“你凭什么打我哥?”秋来眼神冷漠,面无表情的质问到,抓住刘山头发的那只手,往下一压再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