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假这天。
在返校的路上,秋来和以往一样,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今天的天气并不美丽,太阳有一会儿没一会儿的。
秋来觉得很沉闷,压在她心上的那块石头又出现了,她的心又开始抗拒去学校了,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和朝起秋来同一车的,还有坐在后排座位的张博,从一上车起秋来便看见了他,但并没有和他打招呼。张博的脸上有一处结痂的疤很显眼,应该是放假那天打架打的,秋来这样认为。
张博也是稻家村的人,朝起秋来上车后他一直在后座有意无意地盯着兄妹俩的背影。
前天张博和他的妈妈去地里干活,走在路上时,在一片田地里发现了朝起和秋来的身影,他恍然大悟,稻朝起和稻秋来都姓稻,那八成是稻家村的人啊,之前怎么没想到?但他转念又想,既然是稻家村的人,那之前怎么没见过呢?
张博指着朝起秋来的身影问他妈:“妈,那边田地里那两个人是谁啊?你认识吗?”
张博他妈妈看了一眼朝起和秋来,说:“那两个是稻红庆家的小孩,你应该不知道,他们从小他妈就带着他们去省城了,最近才回来读书的。以前你小时候我还带你去他们家玩过,你还和他们俩玩过泥巴呢。”
张博有些惊讶,还一起玩过泥巴。“啊!这个我倒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不过他们俩现在转来我们班了,而且那个稻朝起还是个傻子。”
张博妈妈说:“这种话你可别当着人家面说,谁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个傻子。你们一个班的啊,那你以后要多照顾着点他们,毕竟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而且这两个孩子怪可怜的,他爸死的早哇!”
张博又一次吃惊:“怎么死的?”
张博妈妈说:“听说是得脑溢血死的,但后来传着传着就变成了是别人在他喝的酒里下毒毒死的,因为死的时候还口吐白沫。”
返校的当天夜晚,张博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的好兄弟们,然后大家纷纷表示“稻朝起也太可怜了吧,我们大家以后还是别欺负他了。再说欺负一个傻子也没有什么意思啊。”
之后,大家似乎都收敛了,但偶尔也还会逗逗朝起,只是没有之前那么频繁了。有时候还会有人站出来开玩笑说:“去去去,滚一边去,别逗我大舅子。”
秋来照常隔三差五的问朝起有没有人欺负他,朝起摇头说没有。
这一切似乎都如秋来所愿。
好像这些事情也没秋来所担心的那么糟糕。
时间在平静中穿梭着……
……
一天课间,李迎兴奋地对秋来分享着刚刚得知的八卦。“你听说了吗?我们班男生又要和其他班打架了。”
“这次是哪个班。”
“四班,而且我听说是我们班的李哲抢了他们班一个人的女朋友,所以……”
“幼稚。”秋来对于他们打架早已司空见惯了,没想到这个打架理由更是荒唐,觉得可笑。
李迎并不这么觉得,她反驳到:“怎么就幼稚了,这多热血啊!”
秋来无语。
谁也没想到,屡战屡胜的程凡他们在当晚竟然输给了四班,还遭到了四班的嘲讽。于是他们散架后骂骂咧咧的回到了宿舍,但始终不甘心,气不过,觉得有损颜面。
去倒完洗脚水的朝起在推开宿舍门时不小心撞到了在门后的黄旭升,朝起进宿舍一脸歉意的看着黄旭升。
本来就受一肚子气的黄旭生正巧没处撒,索性将矛头指向朝起。他恼怒的上前狠狠地给了朝起一耳光。
“啪”,很响。
朝起立马用手捂住被打的左脸,他疼的直咬牙,泛红的巴掌印覆盖整了个左脸。朝起被打的有点懵,他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的黄旭升。
随后黄旭升,程凡,王列,李哲,张博,黄山等人一拥而上,把朝起围在垃圾桶旁的角落里拳打脚踢,以此来泄愤。朝起双手抱头的缩在角落里任由他们打,弱小又无助,宿舍里的其他人在被窝里观望着,不做声不敢管。
直到宿舍熄灯后他们才住手,朝起依旧蹲在垃圾桶旁,眉头皱起,满脸害怕又委屈,但眼眶里始终没有一丁点泪水,他碰了碰身上痛的地方,然后微微吸气。待宿舍里的人都睡下之后,朝起才慢慢起身,上床睡觉,整个过程都小心翼翼。
从此之后,这间宿舍变成了地狱,朝起的地狱,欺负他的人是地狱里的恶魔,其余的人是地狱里胆小怕事的小鬼,有料一天,有些小鬼也将会变成恶魔。
他们欺负朝起时,起初朝起也会还手,但得到的却是变本加厉的伤害,慢慢的朝起也就不敢反抗了。
朝起从小就很犟,别人欺负他,他一定要还回去,即使对方有很多人,他根本打不过,他也要用尽全力的打到对方其中一人一下才甘心。现在他压根不敢还手了,可想而知他是真的害怕了。
朝起也很少哭,秋来从小到大基本都没见他哭过。就算是受尽委屈受尽欺负,他也只是咬牙皱眉,绝不会掉一滴眼泪,可是后来的某一天,他哭了。
第二天的教室里,秋来依旧照常问朝起在宿舍有没有人欺负他时,朝起依旧摇头说没有。
陈鹏曾多次想告诉秋来真相,但却都欲言又止,毕竟谁都不想惹麻烦。
而且他们打的是朝起的身体,基本不打脸,偶尔脸上因扇耳光泛红的巴掌印很快就消失了,秋来根本看不出来朝起被欺负了。
秋来对朝起说的“没人欺负他”没有产生一丁点儿怀疑。她天真的以为朝起可以在这所学校待到毕业。
……
之后,秋来还是像以往一样,每天清晨起床钟声一响便立马起床,快速洗漱好就赶往教室。只是最近,朝起都会在她先到达教室。
然而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反而觉得欣慰,竟然比她还早到教室。
就这样,秋来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安然的度过了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