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损的汽车在消防人员废了极大的力气下终于打开。
白谦墨被穿着白色长袍的医护人员扶到担架上。
沈思擦掉落在眼睛里的血迹，在护士的帮助下站起来。
她侧头，看到有些刺眼的阳光下，一辆鲜红的跑车破破烂烂的摔在一旁。
驾驶座上的人早已被救出去，只剩下湿润的血迹，在皮质的椅子上以不甚清晰的状态存在着，平淡的就像洒了一杯水。唯有滴在柏油路上的血迹，清晰的让人触目惊心。
她还看到司机一边呻吟，一边蜷缩着捂着腿被搬出去。
沈思用了几分力气走出这片废墟，看到被搬到担架上的白谦墨表情平静的就像睡着一般。
他的深色西装上，被浸湿了一部分，反倒一点都看不出来。
“我跟他一起走。”沈思捂住被划开的手臂，扬起脸高声跟医生说：“我们血型匹配，如果有危险，从我这里抽血是最快的！”
医生没有犹豫，跟护士挥挥手。
沈思被扶上救护车，艰难的坐在一边，开向最近的医院。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落在白谦墨的脸上，眼泪不停歇的掉着。
救护车来的极快，医院也很近。
几人在到达医院后，白谦墨最先被搬到急救室，沈思被护士带着去包扎手臂上划开的伤口。
她虽然被吓得不轻，但终究没有出现像上次车祸一样需要她输血的事件，直到她的手臂被包扎起来，医院也没有安排人过来。
沈思的眼泪在丝质的长裙上晕出一块痕迹。
她撇了一下唇角，觉得这或许就是孽缘。
现在的情形跟五年前何曾相似。
只是五年前，那场意外是人为，而这一场，是纯粹的意外。
她从废墟中走出来的时候，看到除了失控的跑车，还有三三两两被警察抓起来的，年纪不大的少年。
他们苍白着脸不安的看着从废墟里走出来的她，跟被搬上救护车的白谦墨，吓得都要哭出来。
沈思从现场能勉强脑补出车祸的情形。
想必是这几个追求刺激的少年在城市街道逆行，警察发现后，一路追着他们想拦下。
但是无法无天的男孩子只求尽力摆脱警察，于是车开的越来越快。然后撞上了他们所在的车。
她跟白谦墨各怀心事，都没有把目光落在前方，唯独司机看着。也因为他看着，在看到飞速撞过来的车以后，只是凭借本能把方向盘向左转。
右驾驶座是空着的，右边后排坐着的是她。
如果就这样撞上来，想必不会有任何影响。最多，也不过是她出事而已。
在司机看来，一个不归属白氏集团的设计师出事，不会对他所在的环境造成任何影响，甚至就算怪罪也轮不到白氏，因为肇事者跟白氏无关。
可是发生车祸的瞬间，沈思大脑里一片空白，唯独白谦墨几乎用本能保护了她。
如果白谦墨出事该怎么办？
沈思不知道答案，她只知道，恐慌占据了绝大部分的思维。
伴随着护士的一声“好了”，沈思转回目光，看到手臂已经被完整的包扎起来。
她绑着左手，跟着护士一路走到急救室。
沈思呆呆的看着地面，发现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一样焦急的等在急救室外，而在五年前，她好像时常如此。
这种糟糕的情形伴随着糟糕的体验一并回归，让她越发难受。
所幸，等待的时间并不长，白谦墨很快被推了出来。
“一起过来吧。”医生招呼她。
沈思小步跟上去，看到白谦墨紧闭的眼睛跟苍白的脸庞。
在沈思跟着到病房后，医生看向她：“你是他的家属吗？”
沈思迟疑了两秒，还不待解释，就听到懒得听解释的医生说：“这次车祸问题不大，虽然伤到一点动脉，但是处理及时，现在已经没问题了，其他都是外伤，不过他的身体情况本来就不太好，平时还是要注意一下。”
“本来就不太好？”沈思不解。她记得，白谦墨除了装残疾那些年，身体一直很健康。
作息规律，时常锻炼。
“嗯。”医生脸色不善，显然对这种主动作死的行为无法欣赏：“胃炎，营养不良，贫血，还有长期饮食不规律，糖耐量受损造成的低血糖。”
沈思惊了一下：“这么严重？”
她虽然不学医，但是常识有一些，至少也知道，这些病症都不是不可治疗的疾病，而是饮食不规律等生活习惯造成。
医生随手拿过放在旁边的检查报告，低头看了一眼继续道：“哦，心电图也有点问题，不过不是大问题。”
医生说完话锋一转，道：“不过，他继续保持现在这样的生活状态，迟早出事。”
沈思点头，表示知道。
确定病人没什么大事后，医生离开病房。
沈思目光落在白谦墨身上，看到他的额头，四肢布满大大小小的擦伤跟淤青，一看眼上去触目惊心。
而宽松的病号服下，是过分消瘦的身材。
以前，他有这么瘦吗？沈思想。而后，她几乎是立即制止了自己发散的思维。她告诉自己，这些事她可以关心，但终究不该涉及太多。
只要等白谦墨醒来就好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白谦墨没有醒来，沈思反而等来了另一个相对熟悉的人。
相比五年前添了几道皱纹的李总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在病房看到沈思以后先是一惊，而后脸色无比复杂。
沈思听到声响抬头看李总，笑了笑：“李哥，好久不见。”
“思思啊，你回来了。”李总感慨了一声，从旁边轻手轻脚拿过一个凳子，坐在她身边。
“嗯。”沈思应了一声，然后起身恭敬道：“既然有人过来陪他，我还是早些离开吧。”
于情于理，她现在的身份都不合适。
“等等！”李总声音带着几分急促。
沈思不解的停下脚步看他。
“我们谈谈可以吗？”李总语气怅然，表情歉疚：“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