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想一下，每次学长跟你关系更近一步的时候，是不是都是你跟白谦墨一副走不到明天的时候？”梁嫣然继续问。
沈思沉思。
其实成渝跟她告白，总共也就那么两次。
第一次，是她母亲出事，她跳窗逃跑的那次。
她本身已经对白谦墨近乎绝望，然后成渝以无法拒绝的包容，告诉了她这份喜欢。
第二次，是车祸以后，白谦墨直接告诉她，他们感情已经走到尽头。
又在经历了母亲被绑架，而后死亡后，成渝说他会一直陪着自己。
也是在这一次后，她开始正式接受成渝，考虑他的感情。
而且在期间，成渝无数次告诉她，他并不想成为她感情的负累。
沈思靠在椅背上，轻轻握住手中的橘子，心头浮起更加深重的歉疚。
梁嫣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此时，她已经剥完了那颗橘子，在细致的去处掉白色的脉络以后，分了一半给沈思，留下一半给自己，然后沉默的吃了一瓣。
房间内陷入安静。
“抱歉。”沈思道。
她确实没有懂成渝，可在懂了以后，这份歉疚跟为难更加深重。
对她来说，拒绝本来就是一份沉重的歉意。
被拒绝的人，同样会难受。
梁嫣然没有回答，而是把那一瓣橘子吃完以后，缓缓从旁边拿过手机，开锁，然后找到成渝的号码拨了过去。在这个过程中，她打开了免提。
“你有你的为难，但是我还是觉得，无论任何人的喜欢，都不该成为负累，作为你们共同的朋友，这次的为难我帮你。”梁嫣然看着她的眼睛道：“我跟他说这件事，在这个过程中，你随时可以喊停。”
沈思猛地眨了下眼睛，紧张的望着那部手机。
她紧紧握住手中完好的橘子，指尖微微发白。
在漫长的连通中，成渝特有的清澈声音通过电话传了过来：“你好，学妹。”
梁嫣然握住手机，抬起手，贴在了耳边。
沈思抿了下嘴唇。
她听到了成渝的称呼。
她跟梁嫣然跟成渝认识的时间差不多，这段时间，梁嫣然同样跟成渝关系变得很好，可成渝的称呼依旧是学妹。
成渝在跟她说话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带着淡淡的笑容。
而在这部电话里，带着任何人都能听出来的疏离。
沈思没有哪一刻能感受到自己是被特殊对待的。
可越是感受到特殊，心里的歉意跟难过也就越发沉重。
“学长，没有打扰你吧？”梁嫣然礼貌性的问。
“没有，你说。”电话的另一边传来纸张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成渝起身的脚步声。
应当还是打扰了。
可成渝就是这样的人，哪怕对他来说，并不是十分重要的人，他都习惯性的会尊重且重视。
“沈思现在在我身边，她有事需要我传达。”梁嫣然语速不快不慢的道。
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直看着沈思。
沈思面色犹豫，她看着那部手机，什么都没有说。
对面沉默了一秒，然后道：“嗯，我听着，学妹你说。”
梁嫣然深吸了一口气，以尽量温和且平缓的声音道：“在今天，沈思知道了一件事，她知道，她深爱的人也深爱她，并且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为她付出了很多很多，她决定不顾一切去追求她深爱且深爱着她的人。”
梁嫣然说完，停顿了一下。
“嗯。”对面的声音很短，短到完全听不出情绪。
“所以，沈思让我跟你说一声抱歉。”梁嫣然一口气说完了这句话。
这一次，电话的另一端足足沉默了十多秒，才用平缓且温和的声音道：“我明白了，谢谢你，嫣然。”
因为沈思的拒绝，他不需要再跟她的好友刻意保持距离，所以他换了称呼。
他用自己的态度表明，他接受这个道歉，也接受这份没有来自当事人亲口承认的歉意。
“学长。”梁嫣然语气迟疑，心中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她从高中时代就一直喜欢的人啊，为什么要被她最好的朋友这样伤害？
在此刻，她甚至宁愿沈思接受成渝这份感情，也不想看到喜欢的人这样难过，尤其是这份难过还是自己亲口告诉他。
可是她心里又明白。
就像成渝不喜欢她一样，感情这种事终究无法强求。
“没关系。”成渝安慰她：“嫣然，让你费心了，也请帮我转告思思，就说，很抱歉让她如此为难，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离开白氏。”
沈思猛地抬起头。
“等等，你去哪儿？”梁嫣然下意识问。
“这是一个秘密。”成渝的声音里，能听到一丝笑意：“不过在离开前，我想跟思思见一面。”
梁嫣然看向沈思，就听电话里的声音继续道：“不过，如果她不想见我，也没关系。”
沈思听完，脸上的神色非常复杂，她跟梁嫣然伸出了手。
梁嫣然把手机递给她。
“在哪里见面？”沈思嗓音有些沙哑的问。
“就白氏吧。”成渝说：“明天上午，工作室，跟你见完面，我就离开。”
“好。”沈思低下头，应声道。
“嗯。”成渝轻轻应了声，语气下意识温柔了两分，然后道：“那我挂了。”
“好。”沈思艰涩道。
在电话被挂断以后，沈思把手机递给梁嫣然，就看到好友眼眶通红的看着她。
“抱歉。”沈思自己也不知道今天道歉了几次，但是看着梁嫣然的表情，她觉得应该要道歉的。
“我才不需要道歉好吧。”梁嫣然仰起脸倔强道：“你拒绝学长多好的事情啊，你们没戏以后，我明天就去找学长告白。”
“嗯，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先把眼泪擦擦。”沈思扯了一张纸巾递给她。
梁嫣然一把扯过，猛地捂住脸：“你胡说，我没哭，你们关系凉了，我哭个屁！”
“嗯，你说的对。”已经有几分轻松的沈思附和道。
“对个屁，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梁嫣然随手扔掉纸巾，伸手指着沈思指责道。
沈思简直哭笑不得：“我怎么狠心了？”
“你还狡辩！”梁嫣然起身，猛地跑过来死死抱住她，低声呜咽道：“你怎么能这样啊思思，他可是学长啊，他是成渝啊，你怎么能拒绝他，呜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