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对待淑妃，他也未出现过这样的表情，然而，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有了软肋的男人，就很难再凌驾万人之上；有了柔情的男人，征服天下的野心，就会被瓜分；作为老奴，他该立即劝阻他，但是作为一个有感情的人，他该吗？
那晚回来之后，杨将军的表情不善，却没有说只言片语。
王爷重伤，但仍然吩咐让他去查王妃和寒文启的关系，他该实话实说吗？
不说，就是不忠；说了，就是不义。
王妃之于他全家，有救命之恩，他又怎能亲手将王妃推入困境？
想到这里，一向以冷静自持的于正田，老脸上满是不安，整个眉头都挤在一起。
“你来了！”楚凌天的声音沉沉的，起身的瞬间，脸上爬上一抹倦意。
“王爷歇歇吧！”于正田低下头，恢复恭敬的模样。
楚凌天摆摆手，半握住拳头抵住自己的额头。
“王爷，这油灯太暗了，老奴给你换一个吧！”
“不用了，太亮，会伤到王妃的眼睛。说说吧，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于正田面露难色，用询问地眼神看了一眼床上的寒凛雪。
“没事，说吧！”
“王妃和寒大人，没有关系！”
于正田说完，屏住呼吸，等待楚凌天的进一步指示。
楚凌天依旧闭着眼，让人看猜不透他的想法，登时，四周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落针可闻。
半响，楚凌天舒了一口气，睁开双眼，黑瞳中平静如水。
“王爷，请恕老奴多嘴，您和王妃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为何还会怀疑她？”于正田试探地问道。
“这，似乎不像于管家的风格啊！”楚凌天半开玩笑道。
于正田低下头，“是老奴多嘴！”
看到于正田一本正经的样子，楚凌天朗声一笑。
“本王只是随意说说，于管家何必那么认真。本王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女人，只是每每看到寒文启，本王却怪异地总会想到王妃，总觉得，哪里有那么一点点相似。本王也问过杨东，他们杨家确实跟寒家没有亲戚，哎！”叹了一口气，楚凌天无奈地笑笑，他最近被这个小女人搅乱了心湖，连做事都不按章法了。
看着凌王脸上再次出现的幸福笑容，于正田的心咯噔一下。
这件事，原本是扳倒王妃，让王爷重新恢复无坚不摧的男人的利器，然而，他却这么放弃了，他真的做对了吗？
“王爷，假如，老奴说假如，王妃真是寒家人，您会放过寒家吗？”
楚凌天一怔。
“王爷，不好了！”帐外，传来一个侍卫的声音。
“什么事？”楚凌天蹙眉，黑瞳中恢复厉色。
“一营遭到偷袭，粮库被烧了！”
“找人来照顾王妃！”留下这句话，楚凌天疾步走了出去。
于正田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寒凛雪，也跟着退了出去。
神色匆匆的两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注意到床上的人儿轻轻蹙起的眉头……
清晨的一缕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寒凛雪身上，她叹了一口气，轻轻地翻了一个身，眉宇间泛着淡淡的哀愁。
是的，就在昨晚楚凌天和于正田说话的时候，她已经醒了。
虽然早就知道早晚有一天，楚凌天会怀疑她，但是这一天真的来到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难过。
于正田应该是查到什么了吧，要不然，也不会问出那样的话。
没有立即揭穿她，也许是为了报救命之恩，但是，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既然在他身边查不到“法亲寺”大火的真相，她不是早就该离开了吗？
自嘲地笑了笑，寒凛雪缓缓起身，一切，都该结束了。
换了一身士兵的服装，高高挽起长长的秀发，寒凛雪静静地看着镜中少年，原来，自己扮起男人，也是如此逼真。
楚凌天的营帐中，竟然有普通士兵的衣服，看来老天爷都想让她离开。
寒凛雪眼神黯了黯，满是颓然之色的俏脸转向门口，深吸了几口气，大步向帐外走去。
久违的阳光迎上来，打在她身上，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四周都是跟她穿着同样服装的士兵，匆匆忙忙、各自尽职尽责地忙乎着自己的事，也没有人注意刚刚从主帅营帐中走出的她。
寒凛雪到处看了一圈，从地形上看，这里应该是山林的窝脚处。这里的地理位置便于藏身、隐匿和防御敌人，是驻扎的好地方。
以前听楚凌天说过，他的军队有一部分驻扎在京郊五十里外，想必正是此地。
只是，她从这里离开，还能去哪儿呢？
栖澈国本来就小，现在几乎是整个国都在打仗，太后把持御林军雄霸京城，楚凌天从京郊入手，直捣京城，然而，京城内，还有数万百姓……
寒凛雪叹了一口气，战争自古以来就是劳民伤财，最大的损伤者就是老百姓。
“哎，你站在这干什么呢？去把这个送到二营训练地去！”就在寒凛雪还在呆愣的时候，一个伙夫打扮的年轻人，将一大盆馒头送到她手里，寒凛雪一怔，出于本能地就接了过来。
寒凛雪轻轻蹙起眉，这一大盆馒头，还不是一般的重，刚刚那个伙夫，好像是单手递给她的吧？男人和女人的差距……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送？”伙夫看着仍然站在原地的寒凛雪，脸色沉下来，语气不善。
寒凛雪点点头，刚刚转过身，忽然，她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只是，这二营训练地在哪儿啊？”
这回伙夫更加不耐烦了，“你就是那个新来的王大牛吧，真是笨手笨脚的，从这条路过去，翻两座山就看到了。”
寒凛雪瞠目结舌，“翻两座山？”
“还不快去？”
寒凛雪看他那个架势，如果她再不动，估计他就要上来揍人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军营里的人嘛，都是这急性子。
看着动作缓慢的寒凛雪，伙夫更是满脸不悦，喃喃自语，“哼，托关系进来的就是不行，瞧那瘦弱身子，看我几天不折腾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