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山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俺、俺的光、光荣事迹能、能上报纸吗？”
马干事微微颔首，“如果你所述事实确实无误，就能上报纸。”
人群有些沸腾。
跑腿喊个人都能上报纸？
那可是报纸啊！
老支书经常拿着报纸，说主。席同志召开了什么会议，哪个区的主任发表了什么讲话，甚至早年间卫星上天这样的大事都是登在报纸上的。
可见，能上报纸，几乎能和老底子的考上状元相比了，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众人交头接耳了一会，陆续有人站起来，说着两次事发当时，自己或多或少做的一些事。
“……是俺帮着二姑把田大丫扶正了，好让二姑给田大丫控水——”
“……俺、俺帮着二姑把田大丫从地上背起来准备送医院，可张柏清张青柏他老娘不让，这能算光荣事迹不？”
“马干事，俺和豆子娘几人，在张柏清张青柏家里和他老娘拉扯了好一番，他老年王桂花拦着二——小昀不让她上里屋救人，后来，李菜花她弟李有金几个混子冲着正在救人小昀要动手，还要她下跪朝王桂花道歉，说小昀弄死了她儿媳田大丫，俺们几个不让，还被他们几个混子打了好几下。马干事，你看，俺们胳膊上还有伤哩！这能算光荣事迹吧！”
众人七嘴八舌，马干事认真听着记录着，不时和老支书交流几句，还朝着站起来说话的人点点头。
大家伙高兴极了，压低声音互相报喜。
“俺有光荣事迹了，俺能上报纸了！”
张见昀耐心等着，果然——
就在大家心情激动的时候，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低吼。
“俺也有光荣事迹，俺孙女也有，你们都停下，听俺说！”
大家转头望去，那角落里除了传出声音，还传来一阵阵恶臭。
张老贵觉得脑袋突突得跳个不停，简直疼得要炸开来，可他却不能眼睁睁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笑话！
当年整个村子里穷得揭不开锅，首先到镇上得到了体面差事的，是他张老贵！
第一个盖了青瓦房的，是他张老贵！
第一个被公家承认烈士的，是他张老贵的儿子！
第一个拿到公家给的钱，能在一群留着鼻涕的脏娃子中间吃糠咽菜的时候吃上细白面的，是他张老贵的孙女！
她张见昀一个黄毛丫头，算是个什么东西！
张长念，哦不，应该叫范长念，一个资笨家的后代，也配和他一个三代贫农出身清白的人比？
脖子上的东西随时都能掉下来，还想着到公家的地方当大夫？
我呸！
张老贵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马干事视线转向角落里，看见躺在板车上的一个人，三伏天身上缠满了布条，远远都能闻见恶臭，他脸色不变，高声问。
“你有什么事，也可以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