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离上神坐在自己的小彩云上,心满意足地端详着手中的簪子。却不料猛然撞了人一个满怀,昼离立时从天上跌了下去,还好她反应够快,在地面上立稳了,捂着脑袋就准备骂人,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飞的时候也不看路,她不过低头看了看簪子,便被人撞了下来。
此刻的昼离上神正嘀咕着:还好本上神现在是个完完整整的上神了,否则这一摔下去,谁知道是半死还是残废?
“阿离!”
她又迷迷糊糊揉了眼,再睁开时晚阳已在身前,看着她露出得逞般的笑意。
这人故意撞她?!绝对的!
与他的“恶意”相比,昼离更担心的是他的伤,上前拽着晚阳的衣袖翻来覆去地看,就差没光天化日之下把他衣服扒开来看了。
“你怎么出来了?伤好了吗就出来了?你要是在路上被揍了谁来救你啊?”
晚阳闻之,高兴还来不及,抱着昼离就是一顿揉。
“阿离一个人出门不与我打招呼,我担心的很。再说了,一日不见,想的紧。”
这话一出口,叫昼离呛了舌,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人这么腻歪啊?
虽这般想着,某些人却还是不由自主背过去偷偷笑了。
“阿离笑什么?”晚阳看她这模样亦是笑了,故作不知问道。
“没有啊我没笑。噗嗤~”
“阿离背着我笑不跟我分享。”晚阳负手在身后,佯装生气的样子将下巴扬得高高的。
昼离回身见他这模样,哪还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晚阳帝尊,憋着笑踮起脚尖拍了拍晚阳的肩,擦身走过去。
“下次跟你分享,我们回去吧!”
殊不知,晚阳见她这般模样亦是在她身后摇了摇头,露出宠溺的笑意来。
“不回了。就在这附近住下吧。现今仙界风波不断,又有人盯着你我下手,若一直打扰玉兮夫人,日子久了,恐怕给玉兮夫人平添祸端。”
昼离躇步,想想也是。
于是二人就近找了个山林,建了个小竹屋住下来。
“以后这骨簪,我再也不会弄丢了。”
昼离掌心捧着骨簪,运功托起,将其送入心口间,与心口化一。
“只要我在,谁也别想打它的主意。”
虽然与初衷不符,但昼离此举,晚阳甚为满意,掰过昼离的肩膀看着她道。
“只要我在,便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害我家阿离。”
说罢,晚阳捧着昼离的脑袋低头吻了下去。正尽兴呢,却又突然被推开,只见昼离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般,突然严肃的不行。
“对了,今日是晓星的生辰。”
“嗯,知道了,我去备一桌酒菜。”晚阳默默站起身便要往厨房去,却连步子还没迈开,就被昼离高声猛然喝止。
“我们还是上街买吧!”
晚阳低头看她,眼神中带着惊讶与不解。
昼离抽了抽嘴角,两个手的手指头不安分地揉巴揉巴:“嘿嘿……那什么,帝君大人还是别下厨了,让别人知道多不符合身份啊。”
“我前段日子给你做的你吃过了?”
“尝……尝过一点点……”昼离纠结了半晌,还是忍不住直爽的性子,“哎呀你做的菜真的不好吃,还是别浪费食材了哈?”
想了想,又巴上去抱住晚阳腿根儿靠着脑袋:“但是我们家晚阳的贤良淑德我是知道了,那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独一份儿,谁都比不了~”
这番话说的,晚阳竟不知该气恼还是气恼,踢了踢腿,见踢不动,索性上手才把这个人扒拉开。
“你自己去买吧。本尊要养伤。”
被扒拉开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某人,立马笑露八齿。
“好咧!”
说罢,起身拍拍屁股便自己出去了。留晚阳一个人自顾在那赌气。
——
仙界,星河之端。
“今日是晓星的生辰。本尊听闻晓星是个眼若星河之人,便在这星河之端设宴,为他祝贺。”
一身青袍者手执琉璃杯,在案侧洒下酒水。
晨月在他身后看着,心中百感,不得其解,问道:“帝尊为何对一个不曾相识的小仙侍如此上心?”
胥微微侧回首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在自己身旁坐下。
“天刑台上,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即使知道改变不了结果,却还是舍己救主。这样的仙侍,在仙界不会再有第二个了。本尊很欣赏他。”
“帝尊有心了。难得有人还记得他。”晨月亦斟了杯酒,对着星河敬了,洒在一旁。
“听闻昼离宫的主仆向来情深,想必昼离上神现在也在某处为遥思,本尊做的,也不过相同而已。”
晨月却将脸偏了过去,似乎有些不满。
“她……自然是不会记得这些的。上神醒来后便失忆了。”
胥有些惊讶,道。
“失忆?昼离上神已然拿回三魂六魄,应当恢复了记忆才是。只是她现在有晚阳帝君和九昀王尊护着,仙界拿她不得罢了。”
“她……已经找回记忆了?”
晨月有些诧异,不过此时上神是否重拾了记忆,晓星与御风仙禁都已是不复存在了。
“不错。”
——
人界。小山林里。
昼离正将自己从市集上带回来的菜肴摆了一桌子,又见院外林间白色衣袂闪过。
不待昼离上前去看,晚阳已经以不可见的速度出现在了那人跟前。见到人时,晚阳也有些惊异,自己倒是出来久了,忘了宫里竟还有个人。
“月白,你为何在此?”
月白抬起无辜的大眼望着晚阳,咬了咬唇,立时眼泪便滚滚流了下来。
“月白……没能守住晚阳宫……被他们强占了……”
“他们没伤害你就好。”昼离拍了拍手,笑盈盈上去便拉着月白往自家走,“你是晚阳宫里新来的仙侍吗?”
“嗯……我叫月白。”
晚阳一个人在后面看着这俩,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名字真好听啊!人也像名字一样,干干净净!真好看!”昼离拽着人家满意地看着,心中暗道,这从来不招仙侍的晚阳宫,在她不在的日子,竟招仙侍了啊,看来他也是耐不住寂寞的。
而毫不知情的月白听昼离这般说,自然立时高兴得要跳起来。
“真的吗?!月白还怕打扰上神与帝君,上神真的喜欢月白吗?”
“当然啦!”
“那月白可以留下来照顾上神和帝君吗?”
昼离继续笑盈盈,又将酒盏摆好,在案前结了三盏青灯。
“可以呀!”
“不行!”而晚阳几乎是同时制止了昼离,看了看月白道,“你还需多修习仙法,需要再去人界游历一番。”
月白愣了愣,自己刚从人界修习仙法两千年化身成仙族,又在仙族学习了几千年才得以成为仙子。想到这,便觉得心酸起来。
昼离见着心疼,赶忙拍了胸脯道。
“不哭不哭,他不要你,我要你。有我在,也不许有人欺负你!”
“嗯!昼离上神真好!”
晚阳见遣开月白失败,无奈把话给咽了下去。他可不敢说什么怕月白跟着他们更危险,招来某些人的猜疑才更危险。
而昼离却暗沉了脸色:“我若是足够好……不说了。”
转而又换了副笑意,举起酒杯对空停滞了许久,终究只是简单说了句:
“晓星……谢谢你。谢谢你们……”
“月白虽不曾见到过昼离上神宫中一派和睦的景象,但可以看得出来,上神与你们情深,非他人能比。”月白乖乖地在一旁双手合十,闭了眼轻声道,“愿有来世,再能相逢。”
本没打算哭的,却好端端的,听着月白这话突然就止不住了。
没有来世了,粉身碎骨,魂飞魄散,哪来的来世。只是好似这般说着,心中稍微能有个寄托,便能感到宽慰些。
暮色降临,晚风习习间,附和着悠悠琴声,将一切安抚于宁静。
晚阳这首安魂曲,晓星和御风是听不到了,只能慰藉他们曾经朝夕相处的人。
“便以此,替我家阿离谢过二位。”
昼离听着听着,心中压抑的轻了不少,索性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晚阳弹琴模样,真是叫人心悦。目光触及琴尾那悬着的如意结,她不由得缩了缩自己光溜的脚踝,那如意结,早被她扔了。
“这如意结你还留着……”
“等阿离下次送我新的再换。”
不知何时,昼离已经趴在晚阳肩上,静静听着,看着夜色渐浓,望着天上星河,似乎能看见晓星星眸闪烁,便欣慰笑,听晚阳弹着弹着,便渐渐熟睡了。
——
仙界。
自从晚阳被定下罪名,晚阳宫也紧接着被封了,月白无处可去,找到了晚阳与昼离。而观世镜自然就落入了胥手中,胥见晨月思念旧主,便将观世镜借给晨月一看,却不料正巧见昼离与晚阳二人于月下恩爱,好酒好菜,昼离又在晚阳肩头睡得香甜,甚至嘴角还挂着笑意。
却突然,观世镜无端生了裂纹,蔓延开来。细看之下,镜中的晚阳,眸间凛冽,琴声间,肃杀之意渐起,许多道音刃飞出,周围树枝迅速被割断落地,观世镜也随之裂的厉害,终于破碎,成了一地残渣。
“他发现了。”胥挥袖,将一地残渣挥散。
忆方则抱着手臂嘁了一声:“什么主仆情深,我看两个人谈情说爱挺有意思的,哪会记得区区一个侍从?”
胥淡淡看了忆方一眼,示意噤声,并对晨月解释道:“兴许只是误会吧,你也不必过于在意。”
说罢,便起身回了碧生殿。
只忆方见胥走后,道:“是不是误会,试试不就知道了?”
“上仙什么意思?”此刻的晨月,脸已黑了下来,丝毫不想有任何别的表情。
“简单!你不也是她的仙侍吗?如果你有难,看她会不会救你,不就知道了?”
若是以前晨月也会如晓星那般肯定回答,上神将每个人都视若亲朋,绝不会落下一人。可如今不同了,自从她醒过来以后,一切都变了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