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原本并无统治者,只因帝君之印有着逢乱而出的“美名”。不出,则一切安好,若出,则祸乱不小,甚至祸端可殃及六界。
而现今在那仙雾缭绕间,似乎连灵气的窜动也变得无精打采,偌大的楼阁之上,晚阳帝君端坐首席,额间那枚金色帝尊印已然与冰蓝色帝君印交相辉映,错落有致,形成了新的印记。
他现在只需一手支着额,一手敲着扶手,悠悠地坐在那处,便叫其余仙家忌惮三分。而这,全凭这位几不入政的帝尊,仅仅几日的上位,便已做了雷厉风行,不得有逆之风。先后因懈怠或疏漏职责、再三违抗君令、无视法度等罪名责罚了三位上仙。
居其右下方首位的帝尊胥,此刻便比往日坐在那首座上时,光芒暗淡了不少,不知为何,就连青衣长袍也不若先前那般夺目了。
“本君思虑再三,对于有人诱骗我仙界司灵官一事,本君认为不可饶恕。”
诱骗?
早就定好的叛徒之名,怎么今日到了新帝君口中就成了被诱骗了?
“斗胆请问晚阳帝君,何以证明昼离上神无辜?”
为首的,依然是那沉山上仙,因再三违抗君令,执意闯无需山底的石室无果,生生挨了乘云仙言五十鞭。
月白身为随侍仙子,已然执牌可谏。因而从晚阳身侧下到其身前行过礼,见晚阳默许,才娓娓道来。
“月白受帝君令,查阅五千年以来所有仙界相关战事。发现虽然仙魔两界素来不和,可五千年来也基本都是小摩擦,而近十年以内却竟接连发生三次仙魔大战。”
说到此处,月白顿了顿,环顾众人,才又接道。
“而最近一次仙魔大战中,众所周知的事情是,日间司灵官突然调用了魔界灵气,却未有人问道:为何调用?”
“你说为何?”
“自然是因为仙界灵气被有心之人聚集以致无法供给,所以不得已调用了魔界灵气。”
晚阳曾对她说,那次仙魔大战灵气骤然被抽空,若非昼离上神急中生智,见那处离魔界最近,便引了魔界灵气为供给,否则早就输了,更没有他之后杀敌数千,甚至逼得魔族王尊自毁其身。看起来她虽犯了大忌,酿下大错,实则是她力挽狂澜,扭转了乾坤。
所以月白是打心底里佩服昼离上神的智谋果敢的,也是打心底里为其抱不平。
“所以月白仙子的意思是,另一位背后动手脚的司灵官才是罪魁祸首?才是仙界真正的叛徒?”
有人抓住契机,得意地看着她,似乎等待月白自己咬自己舌头的好戏一般。夜归上神可不是轻易敢去撼动的,就冲他平日里丝毫不把自己的师妹昼离放在眼里,便可知他有多不顾念情谊了。这盆脏水她若是真的泼到了夜归上神身上,那可是有好戏看了。
正玩儿着小星盘,被突然点名的夜归上神看了月白一眼,又自顾在案上摆起自己的小星盘。
这边完全是咄咄逼人之势,那边又收到夜归一脸谁家屎盆子敢往我头上扣的眼神,月白急得跺了跺脚,赶紧补充。
“大战只是表象,而实际是为了从内部瓦解我仙界势力,众位不若看看,现今为了昼离上神一事,已产生多种分歧,互相之间再无信任,彼此唇枪舌战,叫旁人看了笑话去。这真的是众位想要看到的吗?”
“夜归上神不可能同时调动白日里仙界的所有灵气。所以,不排除可能有外界之人干涉。”
乘云仙言坐的端正,又目无一物模样,仿佛六界之内,除了关于律法之事,其他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连这番话也是说的云淡风轻,语气间毫不似偏袒。
而坐在晚阳右下方的胥只勾唇笑,低头将衣袖捋的平整,也不言语。
“如今我们需要做的,是一致向外,共同对敌,而不是日日对着自家的司灵官口诛笔伐。”
月白语毕,全然是义不容辞模样,而在座的却并未再有人接她的话。
这些人的心思,不用猜晚阳也清楚,上次不过是为昼离找个借口调离这些人,这次便来继续圆个其说,顺便告诫他们此事不简单而已,也并未期望过这些人能看得出些什么。
“本君希望各位的眼光能放长远些,别被小小障眼法搅的鸡犬不宁。今日议事便就此结束吧。”
尽管议事已散,晚阳帝君已然离去,却依旧有些人不依不饶,譬如执着不已的沉山上仙和涟漪上仙,就又开始聚集在帝尊胥案前。
“帝尊胥也这样觉得吗?”
“且不说是被迫与否,调用魔界灵气,扰乱我军部署,已是一等罪名。再说了,她在无需山与魔族举止亲密。我相信一定还有人感受到无需山那阵地动,那是魔族王女九婴!”
虽然除了涟漪之外再无人曾亲眼见证,去时已人去洞空,但涟漪上仙说的头头是道,不无道理。
皆纷纷看向帝尊胥,好似等待一个答案般。
而胥却敛眸笑了:“晚阳帝君之言,是让众位高瞻远瞩,勿要被眼前小小的司灵官事件挡了视线。所以帝君并非是为昼离上神开脱,诸位大可放心。”
胥这一说,便又叫众人稍稍放了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