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
晚阳宫冷清,只因从不住旁人,晚阳帝尊又常云游外出,甚至自己在一方空间有了小桥流水之境,便是更少回这帝尊宫了。
唯独月白仙子,趁着帝尊不在,便常偷偷来打扫,打理晚阳宫的花草鱼水。
正在小溪流边喂着鱼儿乐着的月白仙子,丝毫没察觉到晚阳宫主人的归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本尊不是说过了,晚阳宫无需仙子看守。”
贸然出现的帝尊本尊,吓坏了月白小仙子,差点一个失足一头扎进小溪流里,跌在溪流边狼狈看了看晚阳,讪笑道。
“能守到帝尊归来,也是不错呢。”
月白笑时,露出几颗小白牙,天真活泼样子,像极了万余年前初遇昼离时。
那时的昼离,头发只用一根白色发带束了一半,明明是上仙,却穿着仙子的服饰,偷偷跟在他身后。他起了玩儿心,便施法引了许多银蜂要她自己暴露,谁知她却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引得周身的灵气与银蜂交缠嬉戏。那时他才发觉,她竟是那个初出灵门不久便与夜归上神同样拿到了司灵之印的昼离上仙。
她这么一跟踪,便跟了他万余年,甚至无人知道的小桥流水境也被她挖了出来。
“身为上仙,整日跟着本尊,是否过于于理不合?”
“谁跟着你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爱去哪儿是我的自由!”
她似个赖皮般,抹了抹鼻子,四处张望,毫不心虚,很是好意地建议道。
“我倒是觉得你这小桥流水境,缺了架秋千!”
后来实在烦了她,便头发披散,无精打采,绝不打理,想着能叫她失望些,便不再纠缠。
却不料这女流氓没几日就自己跳了出来,皱着眉头拦了他去路。
“帝尊这些日子不擅打理自身,是否也觉得那一身帝尊的锦衣不适合自己?巧了!我也这么觉得,我倒是觉得帝尊素衣青衫,才最是好看!”
他便笑了,转而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更为可笑,竟就这么被一个小小上仙烦了心,牵着鼻子走了。
直到仙魔大战那次,他本打算以自身为饵,诱使魔族王尊丢出魔刃,趁机结束这场长达数年的仙魔大战,却不料半途冲出来一个昼离,生生为他挡了那一刀。
她的血溅了他一身,倒在他眼前,那时心间骤然停止,又在顷刻间想要将魔族王尊碎尸万段的怒火,是他经历无数次大战都不会再有的。
那时他才明了,原来她早就在他心间种下了一颗种子,慢慢发芽。一直都是他的无情,在抑制着,终究爆发。
“帝尊笑什么?”
月白拍了拍裙子上沾的泥草,瘪了瘪嘴。
“堂堂帝尊,怎能如此笑话月白。”
“无事。”
晚阳看了月白一眼,径自往藏卷阁去了。
“帝尊不赶我走啦?”
月白赶紧提了裙摆跟在后面,欣喜地询问着一些自己做仙侍的事宜。
“便替本尊找找,这些年来六界各大战事的案卷吧。”
“好!”
看着月白欣喜不已,很是勤快地开始翻阅各大案卷,若是当初自己早些明了自己的心意,便能早早阻止那一切发生。哪怕是她飞升的劫,他付出什么,也要陪她去渡。
若是那般,她也不会遭受那魂魄分离之痛,现在也不会对他冷淡至此,甚至疑他。
无需山底。
“真是天道好轮回!我看王兄这伤的,一点儿也不冤枉!”
九婴将一条小活鱼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嚼了,转而便扯着东流的袖角擦嘴。
东流皱了皱眉,嫌弃地看她,又拍拍自己衣角。
“化了人身能不能别还吃那么生腥的东西,看着真叫人倒胃口。”
九婴歪着嘴望天。
“自己不争气,接不回来司灵官,拿我出气做什么!”
“你给我闭嘴!要不是那个晚阳天天守着她,我能天天装孙子?”
“你本来就是个孙子!”
“是不是嫌本座没收拾够你!”
……
两个人在回石室的路上闹闹腾腾,互相嫌弃着,多长的路也觉得不多时便到了。
此刻的昼离却像个失了神的木偶,坐在秋千上轻轻晃荡着,眼神空洞,目光呆滞。看得东流也跟着呆愣了好一会,直到被九婴拍醒,他才殷切问道。
“怎么了?那个晚阳欺负你了?”
仍旧是吃吃摇头,不言不语。
“那你为何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怕不是傻了吧!”
九婴抄着手不屑地打量着四下,风景倒算是不错的,灵气流动往来也挺多,真不愧是晚阳帝尊选的好地方。
“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丢了什么……”
这般说着,昼离的目光却缓缓落在九婴身上,这个穿着黑色小裙子,身上缀着羽毛的小姑娘,很是灵动可爱。
“看什么,我是来接我王兄回去的。”
昼离点了点头,看了东流一眼很是随性道。
“去吧。”
东流瞪了眼,敢情这些天是白相处了是吧,随手就可以把他给推出去!
心中那般想着,却依旧不得不绕到她身后轻轻推着秋千,做出一副很是乖顺的样子。
“我呢,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谁知道她是来接我回去还是什么仇家追杀,我觉得还是跟在上神身边比较安全些。”
九婴咬牙切齿瞪着那个说谎不嫌硌得慌的人,龇牙笑了。
“是啊,血海深仇,不报怎么行?是拿刀片成片儿下菜比较好吃呢,还是放油锅里炸成酥呢?”
“涮火锅吧,我喜欢。”
昼离一把抓过东流,又别过了脸。
“我保护不了你,你回去吧。”
“喂!她要把我片儿了你还信她!”
东流皱着眉毛看她,见她依然那副神色,举手投降。
“我不管,你在哪我就在哪。”
毫不管九婴那哀怨的眼神,东流一把圈住了昼离,认真道。
“你在哪,我在哪。”
奈何九婴想要上去就是一巴掌,把两个人扒开,却被某些人偷偷施了定身术,只能恶狠狠瞪着。
昼离不知道心间跳动的到底是哪一股,总之不太平静就是了。
“好了,你们一起留一段时间吧。”
且不说那个梦是真是假,看到晚阳那孱弱模样,她的痛不欲生又是否过于清晰?分明是对他没有任何感情的,却好似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东西般。
所以,她本身是否也曾失去了什么?
那支骨簪总是有灵性般,想要对她表达什么似的偶尔会发出些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