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宫与昼离宫可谓大相径庭,夜归上神素来喜爱夜色,便常年布了夜景,四面八方冰丝荧幔,交织着灵气时而飘荡起来,便显得整个夜色中的星辰弥漫,都是这星辰宫的一角。与星辰之海交融一体,便是这星辰宫最独具一格之处。
他衣袍上绣的也都是这星海,便可见他有多喜爱这样静谧中徜徉于夜色的感觉了。
可偏生有人不懂规矩。
“昼离上仙都仙去许多时日了,为什么她的官印还迟迟未寻新主?”
这位涟漪上仙来势汹汹,一把拍在他身前案几上,直勾勾盯着夜归的脸,好似在质问他从中作了什么手脚。
一向懒散的夜归似乎并无搭理之意,自顾翻着书卷,偶尔抿一口清露,看上去,仍旧恰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而涟漪终究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伸手要去关其书卷,却转瞬间,夜归与案几已出现在近百尺外,星辰之间。
没错,这就是上仙与上神的区别,从一开始,她就始终离他如同星汉之别。
“这里是星辰宫。”
淡淡几个字,却字字都在宣告这地界,不容他人嚣张。
而说完这话的他,脸上依旧如同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好似只他一人徜徉六界之间。
众所周知,官印择主,可择谁,也不该是昼离。
涟漪与夜归同入灵门时他们还未有名字,后来他得了夜归之名,一方司灵之印,可掌夜间六界之灵气,而她却只落了个涟漪二字,便再无他遇。
可偏生这后了许多日才入灵门的小丫头,同样只是上仙之身却竟也得了与夜归上神齐名的“昼离”二字,拿了掌着白日六界之灵气的官印。
为此,涟漪始终心有芥蒂,直至昼离魂魄散尽,才又有了盼念。这次司灵之印该选择她了吧?
可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本就是她抢的!她的名字也都该是我的!她都已经死了!为什么那官印还没有出现?!”
现在的涟漪上仙早已不复以往的样子,再也沉不住气的她似快要疯了般,委屈得不知向何处去说。
“那你该去问官印。”
一句话堵的涟漪气结,直勾勾盯了夜归许久,实在得不到些什么想要的答案,才负气离去。
其实昼离魂魄散尽之时,六界灵气动荡,他在祭灵台血祭了昼离的万兽生灵玉,那玉裂处血色鲜红,质间灵气流动如常,他就猜到她一定还没有死透,所以,晚阳只要能在流光中找到她,她就能活。
无人的星辰宫中,便只剩下那个安静坐在那案前玩弄小星盘的男子,唇角轻微露出笑意。
而在无需山脚,临近人界那处盛景间,有人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手一抖,刚烤好的鱼又一头扎进了火堆里。
“是哪个倒霉催的背地里骂本上神!活腻了吧!哎呦我烤了半天的鱼哎,可算是白烤了……”
昼离心疼地从火堆里一丢一提地好不容易才把鱼拉扯出来,挑挑拣拣下来,能吃的也没剩几处了。昼离上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一眼那个认真在聚灵的人。
“帝尊大哥,您饿吗?”
“仙界之人有灵气足矣。”
“那为什么我会饿啊?”
“等本尊将你剩下的二魂四魄找回来,你便同本尊一样了。”
“帝尊大哥您天天守着我?没有公务处理吗?”
这位帝尊大哥耐着性子幽幽看了她一眼,才道。
“帝尊只是依修为而论的品阶,与仙官并无过大挂钩。”
“你的意思是?仙界可以不止一个帝尊??”
难得见晚阳一脸“孺子可教”的神情,赞赏地看了昼离。
“目前仙界中还有帝尊胥,与本尊同是一阶帝尊。”
说罢,晚阳认真地将自己的灵气注入一朵蒲公英,随后蒲公英便带着他的灵气去寻昼离的魂魄去了。
昼离瞪圆了眼,觉得思维不是很跟得上,这世界与自己之前活的二十余年,简直天壤之别。
“你那二十余年不过是你二十万年岁光景中的万分之一,不必挂念。”
“敢情你的意思是我白活了呗?”
昼离眨巴眨巴眼,觉得自己反正也打不过,便很有自知之明地蹲到河边画圈圈去了。
晚阳无奈摇了摇头,悄然站在昼离身后:“不甚了解。不过你历了这二十余载倒是变化了些。”再低头看她时,神情不自觉更是柔情了几分。
大概是昼离未历那一遭,他也不知道她在自己这里,究竟占了几斤几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