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
皇帝铁青着一张脸,文武百官都低下了脑袋,大气都不敢吱一声。
秦无言纤细的身子跪在殿中央,“皇上息怒,微臣有罪。”
金銮殿上的凤候掷地有声,金銮殿外的朝阳缓缓升起,照在人身上莫名升起一股冷意,让人忍不住的打了哆嗦。
浅月等候在宫门口,见着早朝的百官都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却是不曾见到自家的主子,不免心中有些着急。今儿个主子也没有说要去皇后的地方拜访,按理说也该出来了。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浅月定了定心神,约莫等了一炷香的时辰,还未瞧见秦无言的身影,怕突生意外,干脆拿了些了银两给了守宫门的侍卫,熟门熟路的摸到了金銮殿,却是见着秦无言顶着朝阳跪在金銮殿门口。
浅月忙跑了过去,仔细看到秦无言那张已经没有血色的小脸,眼中满是心疼和着急,“主子,这是怎么了?您自个儿的身子您不知道吗?再这样折腾下去,怕是……”说到这里,浅月的眼泪珠子就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
秦无言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一脸着急的浅月,动了动唇,也只吐出了“无碍”两个字。今日之事,是在她的计划之中,凤候与秦家不对盘,她怎会不知道?
以往凤候不与她为难,一方面是因为爹在,一方面也是因为凤家不成气候,没法子与秦家对付。
如今,爹去了江南,朝中明面上看只剩下她一人,凤家除了凤妃之外,又多了一个受宠的凤婕妤,加上皇上将科举这么重要的事情委与给他,自然是在百官面前,表现了他对凤家的重视。
是以,凤候在接到皇上的圣旨之后,果真如秦无言所想,自以为风光的日子到了,今日在朝堂之上重重的弹劾了秦无言,其实弹劾的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毕竟凤婕妤正得皇上盛宠,皇上爱屋及乌加上科举,虽说心里有些反感,但还是放任了凤候,罚了秦无言。
这罚秦无言,自然是不能重罚。且不说弹劾她的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单单瞧着秦无言那单薄的身子,罚重了,怕是她这条小命就去了。罚轻了些,又会让朝臣觉得他这个皇上没有威严,思来想去,索性就罚了秦无言跪了金銮殿两个时辰。
浅月哪里懂秦无言这些个心思?她只知道自家主子被罚了,这寻常人跪两个时辰,至多就是腿麻会,歇息个一天倒也是无事,但是主子能一样吗?稍有不慎,整条命便没了。
浅月刚想开口询问秦无言要不要去寻了皇后娘娘,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随即,一双干净没有一丝丝粘泥的金丝绣莲黑靴闯入了秦无言和浅月的视线,瞧着那寻常人都穿不出来的绯红色衣摆,秦无言心想,皇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任由这厮将这般艳丽的颜色做成了朝服。
温洛九瞧着秦无言那乌压压的发顶,轻笑道,“秦大人,这般跪着也是无趣,不如在下同秦大人讲个民间故事。曾经有个心地很善良的农夫,他在数九寒冬的时候在家门口遇到一条已经冻僵了的蛇,若是换做寻常人,怕是将蛇抽筋扒皮,炖了才是。”
“谁曾知道,那农夫竟将蛇放到自己的被褥里,好生暖和了这条蛇,希望能够救了这条蛇一命,许是这农夫的心意感动了上苍。那条蛇竟然渐渐的回暖醒了过来,秦大人觉得,那蛇会如何感谢农夫的救命之恩呢?”说完,还轻笑了几声,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之意。
秦无言缓缓的抬头,刺眼的阳光让她不适的眯起了眼睛,有些干涸苍白的唇角勾出一抹弧度,“卿主当真是好兴致,来这里跟一个受罚的人讲故事。莫非现在大理寺皈依了,开始用情感化罪人了不成?”
闻言,温洛九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深邃的桃花眸子定定的瞧着她,“都说秦大人善用人心,凤候是个怎么样的人,秦大人难道不知道?当真是好心落得这般下场,你难道就不怕他将你反咬咬死吗?”
秦无言垂下眼帘,不去看了温洛九,淡淡的道,“这蛇就是再毒,终归也只是一个畜生,畜生怎么能与人斗?”说罢,她也学着温洛九方才轻笑了下,“当真是可惜,卿主这般容颜却是皈依了佛门,也不知道这佛门容不容得下卿主这满手的血腥。”
温洛九蓦然伸手,让秦无言心顿时咯噔了一下。
微凉的指腹轻轻的划过她的星眸,温洛九笑的魅惑,“这事就不由秦大人操心了,在下听闻了秦大人为了取悦龙颜,将秦家的远房表小姐都送进了宫中,倒是十分好奇。”
语罢,温洛九起身,眸中没了温度,“在下倒是不知,原来秦大人和曾经的胡美人还有这层关系。”
林探从背后拿出一个画卷,摊开放在秦无言面前。
浅月顺势一瞧,这画中之人不是之前送进宫中的胡惋心还是谁?当下心中便慌了起来,下意识的望向秦无言。
秦无言半垂着眉眼,瞥了一眼画中之人,“此女子当真是可怜,竟然被卿主给相中。”
温洛九眸色暗了暗,勾唇冷笑了下,带着林探径直离开。
眼见着温洛九等人走远,浅月半跪在秦无言面前,收拾着画卷,着急道,“主子,怎么办,胡惋心的身份被温洛九给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