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朝顾婠婠笑笑，“登报的事情安排好了，我去处理一下，这边的事……”
顾婠婠打断了他的话，“你去吧，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够处理的。”
“好。”苏晟揉了揉她的发顶，像小时候做的无数次一样。
顾婠婠侧了侧头，避开了他的手，却笑着说：“你去忙你的吧，这儿有我。”
苏晟的眸色微闪，慢慢的收回了手，“注意孩子，别累着了。”
顾婠婠点头。
苏晟离开后，顾婠婠环顾四周，朝店里的伙计招手。
伙计走过来都有些发怵，方才顾婠婠把闹事者送去警署的样子他们还记得——
没想到小老板看起来小小巧巧的，冷脸的时候还是很怵人。
“把这儿收拾了后，你们回家休息两天，我会找人把这儿重新装修一遍，这几天你们的工钱照常给，在家等着上工就好。”
闻言，众伙计眼前一亮，满脸的不可置信，对上顾婠婠认真的眸子后，他们都露出了笑容，纷纷应是。
“去忙吧，到时候陈掌柜会通知你们。”
顾婠婠说完，众伙计朝她鞠了一躬，开始打扫店铺。
小怜扶着顾婠婠，慢慢走出了店铺。
身后有着窃窃私语。
“我刚才看小老板那么凶，还以为她会很不好相处呢，没想到小老板这么好。”
“是呀，是呀，这乱世，还没听说哪儿可以在家就可以领工钱的。”
伙计们一个个干劲十足，脸上带着欣喜。
……
乔夕回了督军府，她的唇角一直带笑，好像有什么好事值得她惦念着。
这时候霍夫人已经收到了消息，正坐在客厅喝茶。
乔夕进门看到她，一下就红了脸，“干妈，您今天不是去了商会吗？”
“嗯。”霍夫人看着乔夕，尤其是看到她俏脸上的羞红时，亲昵的拉住了她的手，笑着说：“夕儿今天做的不错。”
乔夕低头，漂亮的眼睛里的神色带着幽深，“干妈，对不起，我借用了您的名头。”
霍夫人不在意的摇头，“沉离的伤如何了？”
“看样子已经不严重了，相信再过不久就能痊愈。”乔夕安慰她，说道：“干妈，您别担心。”
“我并不担心，有夕儿看着，我放心不少。”霍夫人欣慰的笑道：“照这种情况发展，沉离必定会对顾婠婠死心，这时候就是你的机会，你可要抓牢了。”
乔夕乖巧的点头，“我会的，我会努力让沉离放下顾小姐。”
霍夫人颔首，又皱眉道：“这顾婠婠简直无法无天，竟然连自己的亲身父亲都敢打，这种人，怎么配做我霍家媳妇。”
“这……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乔夕微微蹙眉，“报纸上有很多东西也不一定是真的。”
“你呀，就是不会把人往坏处想，这种事，又岂是空穴来风？以顾婠婠跋扈的作风，完全做的出来。”霍夫人面色冷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种连父母都能忤逆动手的人，简直脏了我的眼。”
乔夕袖下的手收紧，垂眸掩住晦暗的眸色，柔顺道：“干妈说的是。”
送霍夫人回房间后，乔夕回了她的住处。
她的丫鬟迎上来，乔夕走到了窗边，拿起桌上的剪刀修剪着花枝。
她一边修剪，一遍状似无聊的问道，“你说，父母一定就是对的吗？”
丫鬟拿不准她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开口：“应……应该吧。”
‘咔擦’一声，锋利的剪刀把纤细的花枝剪断。
乔夕的声音轻幽的响起。
“是吗。”
……
警署，霍沉离正在办公，一名士兵敲门进来。
“少督军，苏少爷已经帮顾小姐澄清了顾强生的事，而且他针对我们安排的事，做出了相应的解决和还击措施。”
霍沉离面色一冷，“加大力度，撤回对付顾家的措施，集中对付项氏。”
威胁顾婠婠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很清楚，继续对付顾家只能把顾婠婠推向苏晟。
“是。”
士兵才退下，霍沉离的办公室又被敲响。
男人锐利的双眸一眯，沉声道：“进来。”
“少督军。”楚副官推门进来，朝他敬了一礼。
霍沉离抬首，“什么事？”
楚副官道：“总督军叫您去一趟。”
“嗯。”
男人平静疏离，来到了霍丙源的办公室。
门打开，霍沉离淡漠的说道：“总督军。”
楚副官帮他们关了门，自觉的留在外面。
“知道今天为什么找你吗？”霍丙源的眸光落在他疏离的脸上。
霍沉离面色无波，“因为蛮军。”
“说说吧，进展的如何。”
“这蛮军是个硬骨头，想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怕是要用些手段。”霍沉离的脸轮廓硬朗，线条明显却毫无表情，多了几分刚强。
霍丙源浓重的剑眉竖起，声音有些沉，“这话说的可不像你平时的作风，看来他确实不好对付，需要我派人协助你吗？”
他知道蛮军一直不好对付，可以多给霍沉离一些时间。
霍沉离沉声道：“不用，我知道怎么做，再过不久我会收网。”
“好。”霍丙源信他，也没多问。
室内有片刻的寂静，办公室内的两个男人对视着，相似却又不同的眉眼，都带着股莫名的晦暗。
“襄城内的蛮军几乎都被揪了出来，还在隐藏的也蹦跶不了多久。”霍沉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是随口那么一提，语气相当随意——
“总督军觉得，蛮军到底有没有良善之辈？”
霍丙源的眸色立即变得沉冷，一掌拍向桌面。
刺目的响动声中夹杂着霍丙源极冷的话。
“良善？霍沉离，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他猛然站起身走向霍沉离，四目相对，“我们有多少兄弟死在他们手上，你不知道？现在你跟我说他们良善？”
霍沉离的脸上看不出神情。
霍丙源满是威严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狠厉，“我告诉你，这世上任何人都能有这个想法，唯独你，霍沉离，这个念头，你想都不要想！否则，我不介意亲手结果你！”
霍沉离清隽冷峻的脸依旧平静，仿佛这个引发矛盾的问题只是他无意提起。
“总督军气什么，我只是想到这次蛮军为什么会被抓而已，都说蛮军无组织无纪律，杀人不眨眼，这次却为了救个无辜的女人暴露了自己，我觉得好奇而已，”霍沉离的脸上带了冷嘲，“怎么，问问也值得你大动肝火？”
霍丙源的眸子微眯，想从他脸上看楚什么，却毫无所获。
但，霍丙源已经想到了他为什么会如此说，霍沉离心里怕是还在怨他，故意拿蛮军的事情来刺激他而已。
霍丙源的面色更沉，冷哼一声，说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怎么做。但，蛮军的存在对我本就是极大的威胁，而且他们还害死了我们无数的兄弟，浓重的血水里，我霍丙源与他们只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你最好记住，若是违背了这一点，不会因为你是我儿子，我就会放过你！”
霍沉离双眸冷冽，“不需要总督军提醒，我很清楚，蛮军一直都是我的对立面，本就是争权夺势，你死我活的局面，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
只是这争权夺势……到底谁才乱咬人的那一方，他们心底其实心知肚明，只是上级要掩饰成他们想要的样子，仅此而已罢了。
“那你提他们做什么，存心找我不痛快。”霍丙源冷着脸，阴鸷的眸子里怒火消了不少，“这个蛮军，如果一点都不开口那就做掉。我可不想我的儿子，因为这一个小人物，要和他爹作对。”
“霍沉离，我也警告你，你要是真的因为他动了恻隐之心，你不动手，我也会动手。”
霍沉离微微垂眸，冷声道：“不需要总督军操心，我已经有了办法，蛮军的接头人，一个都别想溜。”
“这样最好。”
霍丙源信他，认为他刚刚的说辞，就是存心要气他。
屋内陷入沉寂，霍沉离长身玉立，高大挺拔的身姿不卑不吭道：“总督军，还有事吗？”
霍丙源凝着他，霍沉离的冷漠令霍丙源第一次有了些无奈。
“沉离，你还怨我和你母亲。”
“不敢。”霍沉离接的迅速，像是不用思考的答案。
“总督军和督军府的人在这襄城权势滔天，我霍沉离怎么敢怨恨你们？”
“霍沉离！”
霍沉离看向霍丙源，神色毫无起伏，“总督军，有什么指教。”
霍丙源看了他良久，冷下了脸，寒声道：“我霍丙源的儿子不应该是孬种。不过是一个女人，你这身份样貌，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若想要孩子，想给你生的人多了去了，何必执着于这一个。”
迎着光，霍沉离的面上愈发冰寒，他直视霍丙源，沉沉冷冷的道：“总督军当年要是能这么想，或许我霍沉离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霍丙源噎住，看着他，眸光阴厉，“你母亲是顾婠婠能比的？”
霍沉离没说话，定定地望着他，凉薄的唇微抿。
霍丙源继续说：“你是我霍丙源的儿子，是要做大事的人，这些儿女私情在正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你早点放下，对你只是好处。”
“是吗？”男人眸色幽幽，凉寒地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霍沉离——”
男人垂了眸子，“总督军还有事？”
霍丙源睇着他，眸中又盛满了火气。
“既然总督军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公事繁忙，不能陪总督军清谈，望总督军见谅。”
霍沉离朝他敬礼，退出了办公室。
他的背影始终打的笔直，慢慢走远。
办公室大门大开，霍丙源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面色彻底沉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