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光点洋洋洒洒的落下，病床上的女人，面色苍白，清纯的脸蛋透着病弱的美。
顾婠婠是在一阵浓郁的消毒水味中清醒的，她睫羽微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四周的雪白映入眸底。
才一清醒，她便想翻身而起。
小怜！
她现在只想知道小怜怎么样了。
许是动作太大了，顾婠婠一坐起，腹部便传来了微微的痛感。
她拧眉，却也没心思关注这些，正想下床时，她一下顿住，看向床边睡着的小小身影。
宝蓝色的外衫还没换下来，罩在小怜娇小的身上，小小的人儿，就这么趴在病床边熟睡着。
小怜似乎听到了动静，她动了动眼睫，在顾婠婠的注视下，悠悠转醒。
“小姐，小姐您醒了！”
小怜顿时清醒，脸上的欣喜显而易见。
“嗯。”顾婠婠朝她笑笑，又紧张的上下打量她，“你没事吧？”
“小姐，我没事的，他们只是把我关了起来，没对我怎么样。”小怜特意站起来转了两圈给她看，以便顾婠婠安心。
顾婠婠见她安然无恙，悬挂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小怜望着她还苍白的脸，赶忙扶着她躺下，“您快躺下，身体还没好呢。”
顾婠婠拧眉，肚子虽然没那么疼了，但还是有点不舒服，也没驳她，只是朝她摇摇头，道：“没事。”
“怎么会没事，差一点就……”小怜急急地说，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又猛地闭了嘴。
可顾婠婠没错过小怜慌慌张张落在她肚子上的目光，虽然只是一瞬。
“嗯？”顾婠婠凝眸看她，脑中盘旋着一个想法。
“差一点就把我吓死了……”小怜勉强圆话，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后怕道：“我当时才被楚副官送回洋楼，郭副官便命人扣住了楚副官，楚副官的人想反抗，您不知道当时的局面啊，都动枪了，好在楚副官的人少，最后还是被抓起来了，但现在想想也很可怕。”
“后来我在洋楼没见着您，问了郭副官好久，他才说您被少督军送来医院了，我怕您……怕您出事。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小怜……小怜该怎么办。”
一想到楚副官吩咐张妈，要打掉顾婠婠肚子里的孩子，小怜抓着顾婠婠衣袖的手不禁收紧，她当时真的非常害怕张妈已经得手了……
闻言，女人温静的脸垂下，喃喃道：“我能……出什么事？”
这话像是问小怜，又像是在问她自己。
“不会……小姐不会出事的，少督军会保护小姐！”小怜有些不自然地低头。
“他？”顾婠婠的嘴角牵起讥讽，她现在一点都不想提起霍家人。
小怜抬眸，见顾婠婠厌恶的表情，她欲言又止，还是嗫喏着说：“小姐，虽然总督军很坏，但少督军对您还是很好的。他亲自抱着您来医院，还把楚副官扣押了，现在更是为了您去找总督军算账。那可是杀人如麻的总督军啊，还是少督军的亲生父亲，可少督军都没有一丝的迟疑。”
“现在门外都是少督军派来保护您的人，少督军他真的是把您放在心上的。”
“保护我……”顾婠婠苍白的脸上一派漠然，“难道不是为了监视我？”
“小姐……”小怜愣愣地望着她。
“他到底为什么会去找总督军，你又为什么会被抓？这些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起，而我……”顾婠婠凝眸看她，“我是不是怀孕了？”
小怜呆住，霍沉离离开前警告过她，不能对顾婠婠说这件事，可她没想到，顾婠婠会这么快猜到。
小怜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姐……你……我……”虽然霍沉离警告过她，可顾婠婠是她的小姐，她也不敢瞒着顾婠婠。
小怜低下头，不敢看她。
她的反常已经很明显了。
顾婠婠一开始没注意，是因为她觉得不会怀上，毕竟每次她都主动喝药，而这段时间太忙，又出了那么多事，她也没空去想月事的情况，但这次小怜出事，她的肚子疼的那么厉害，霍沉离似乎清楚原因，却又不送她就医……
她又不傻，怎么会猜不到，何况小怜的反应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病床上的女人很平静，她的目光从小怜身上，移到自己依旧纤细平坦的小腹上，良久才出声，“多大了？”
“一个多月了。”小怜老老实实地说。
顾婠婠沉默了，她黝黑透亮的眸子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点，几次动了动手指，还是按捺住了。
“小姐……您最近太累了，而且还大动肝火，情绪过激，身体虚弱，这次您的孩子差点没保住，还好少督军及时把您送到医院，否则……”
小怜满是担忧地看她。
顾婠婠 的手指蜷起，缄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原本以为是总督军觉得我碍眼，既耍了我，还要对付我身边的人，现在看来，不止如此了。”
“总督军也知道我怀孕了吧。”顾婠婠的眸光挪到小怜身上。
“是。”
“难怪，他原本就想要我死，现在我有了霍沉离的孩子，他又怎么可能让我生下来，辱他家门……”
顾婠婠抬手抚上小怜消瘦的脸，歉意道：“你还是被我连累了。”
“没有，小姐您别这么说，我的命都是您的，怎么能说连累呢。”小怜急忙摇头。
“傻瓜。”顾婠婠扯起嘴角，“不会了，这种事不会再发生，这次也是我的疏忽，往后我会保护好你。”
“小姐……”小怜说着眼泪都掉了下来，“都是我没用，保护不了小姐，还要小姐为我操心。”
“乖，别哭，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再哭，真变成小哭包了。”顾婠婠轻柔的给她擦拭眼泪，见她还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只得说道：“那你是做了什么，还是知道了什么才被抓走的？”
那天的情况，总督军不像是会特意去顾府抓人的样子。
小怜果然转移了注意力，气愤地说道：“总督军太坏了！我那天本来是在家等小姐回来的，谁知道我无意间偷听到楚副官找张妈谈话，总督军竟然想让张妈打掉您肚子里的孩子！”
“我先是震惊小姐竟然怀孕了，然后一想到总督军是这个孩子的亲爷爷，却狠心的想要打掉他。太过震惊之下，一不小心弄出了点儿动静，就……就被楚副官发现了，楚副官怕我坏了总督军的事儿，所以……”
“所以就抓了你，”顾婠婠的眼角眉梢都是冷意，抓住被子的手不禁收紧，“可能还想杀了你，是吗？”
小怜点头，怯怯地说：“都是我没用，偷听都能被发现，还让小姐担心了。”
顾婠婠抬手敲了她脑门一下，嗔怒道：“你哪里没用了，这不是把我照顾的好好的？”
“是这乱世，人命太不值钱，有钱有权的人可以肆意妄为，你又有什么错……”
女人越说面容越冷，可对着小怜的语气却是温柔的。
小怜缩了缩脖子，朝顾婠婠嬉笑道：“好啦，小姐不生气了，您现在身子虚弱，要好好休养，可不能再动气了。”
“所以，霍沉离去找总督军也是因为这件事？”
小怜点头，“这是小姐和少督军的孩子，我看少督军在医院照顾小姐时都是小心翼翼的，少督军应该很在乎孩子。”
顾婠婠揉了揉眉心。
她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孩子，她怎么能怀上他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