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离海边，那股腥味也淡了许多，苏言吐空的胃里传出抗议声。
“我肚子饿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萧源揉了揉肚子说道。
车子停在街道尽头，一些店铺开始一天的营业准备了，餐厅还没开门，只有一家早餐店里挤满了赶时间的上班族，一个男人火急火燎地将白粥咕噜噜喝下肚。
“只能买些早餐在车里吃了，你在车里等我”萧源戴上口罩，准备下车。
“我去吧，人很多。”苏言拉着萧源的袖子。
萧源看了看远处挤满了人的早餐店，大部分都是年轻人。
“好吧！”
“把你口罩给我！”
“啊？”萧源一愣。
苏言没作解释伸手取下萧源戴着的口罩套在自己耳朵上。
苏言提着一袋子热乎乎的早餐，正要往回走，身后一个中年妇女追上来拉住她。
“你是苏言吧？”妇女尖着嗓门问道。
这魔鬼般的嗓音早就刻在了苏言的脑海里，在每一次被骂、被羞辱、被扯着头发往门上撞的时候，每一次都将这声音记录下。
苏言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是谁，她知道自己完了，可她不想放弃，她挣脱开来就跑，可中年妇女却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扯下她的口罩。
早餐掉在地上散落一地，白粥流出来冒着热气，一个包子孤零零地滚了一圈停在地上，又被中年妇女一脚踩扁。
“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躲了这么多年是跟哪个狗男人跑了？你以为你带口罩我就认不出你，你不想想你是谁生的。”宋小美扯着嗓子大骂起来。
那张与自己相似度极高的脸依旧充满光泽，还是那么美丽，还是那么恶毒。
排队买早餐的人都被这难以入耳的字眼吸引过来，早忘了要吃了早餐去上班，纷纷过来围观。
另一个妇女，从人群中挤出来上前。
“小美咋了？”
“嫂子，这是苏言啊，就是她死不要脸，连夜跟着野男人跑了，才把咱家害成这样。这个没良心的，我找了她五年啊。”宋小美挤出难听的哭腔，作势着捶着胸口。
旁边没见过几次的舅妈端详了一番后也用哭腔喊着：“苏言，你也太过分了，你知道你爸妈这几年找你找的多辛苦吗？家里厂子都倒闭了？”
“天啊，这小姑娘不得了啊。”
“小姑娘，跟你妈妈回家吧……”
“就是、就是……”
围观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我没有，我不是”苏言拼劲全力挣扎哭喊。
萧源在车看到早餐点的人都围到马路中间了，几辆过不去的车着急地摁着喇叭，拿起手机给苏言打去电话。
铃铃铃……铃声在副驾驶的包里响起。
萧源从包里拿出备用的口罩戴上，将车开过去。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刚下车就听到人群中间传出苏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萧源奋力推开人群，眼前是瘦弱的苏言被两个中年妇女朝一辆车上拉。
“放开她？”萧源冲上去将苏言抢下搂在怀里。
“你就是那个拐走我家苏言的男人吧”宋小美叉着腰上下大量着这个高大的男子。
苏言在萧源怀里瑟瑟发抖，凌乱的发丝下脸色白的像纸张，泪痕与抓痕交错，紧咬的唇渗出血迹。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家苏言五年前离家出走是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
“带我走，求你。”怀里的苏言轻生恳求。
“有我在，别怕！”萧源搂紧怀中的人，声音铿锵有力。
“把口罩摘下来”宋小美说着伸手就上来扯。
“别碰他”苏言挣扎着推开扑上来的人。
宋小美被推得后退了几步，被另一个妇女扶住。
“快走”苏言提醒萧源。
萧源扶起苏言转身。
“还敢推我，帮我拦住他们。”宋小美喊着。
围观的人纷纷上前将两人围住。
那个被宋小美称为嫂子的妇女退到一旁拿出手机。
“小姑娘，跟你妈妈回去吧？”一个阿姨好心劝说着苏言。
“就是啊，家人总是为了你好。”一个大叔也开口。
“你妈妈找你五年，该多辛苦啊，你不能这样的。”
围住的人群纷纷以好意劝说。
萧源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依旧将苏言互在怀里。
双方僵持不下，一些想起来要迟到的年轻人不舍的离开，剩下一些自以为是的大叔大妈帮忙围堵着俩人。
“她真的是你妈妈吗？”萧源看着颤抖着的苏言。
“你相信我吗？”苏言张开渗血的唇瓣反问。
“嗯”萧源点了点头。
“我一定带你走。”
“你还想带我女儿走几年。”宋小美哭着喊，拼命挤出的眼泪挂在脸上。
一旁赶到的苏忠一行人围在宋小美边上。
五年不见，苏忠老了许多，头上染了些许白霜，苏言看着着这些人知道自己真的完了。
“萧先生，你走吧，这是我的家事。”苏言推开萧源搂着自己的胳膊。
身子离开温暖的臂膀瞬间觉得凉意穿透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我带你来的，我就有责任带你回去。”萧源将苏言拉到身后护住。
“你到底是谁，把口罩摘了。”宋小美伸出手。
苏言站出来挡在萧源前面。
“苏言，你跟不跟爸爸回去？”苏忠压低声音说。
“爸爸？这时候你是我爸爸了，你们把我送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是我爸爸，你们打算把我卖给那个老头的时候怎么不想起来你是我爸爸！苏言的眼睛里充斥着怨恨。
“啪……”苏言的头被巴掌的力道打得歪向一边，五个指印根根分明。
“你他妈的有病吗？”萧源怒吼着推开还想下手的苏忠，捧起苏言的脸细细查看。
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
“不是吧，有这样的父母吗？”
“如果是这样那是不要回家的好……”
“你居然为了跟男人离家出走编出这样的谎话来污蔑生你养你的父母，不孝的东西。”为了挽回被抛弃的可怜母亲形象不惜用苏言的名誉来编造谎言。
围观的言论又偏向了一边，还真是嘲讽啊。
“把这个男的给我抓住，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能让你这个小贱蹄子这么着迷。”宋小美说着跟苏忠一起来的几个男人上前拉扯着萧源。
萧源虽然在剧组跟着武术导演练过几招，既要抵挡前面的大汉又要护着身后的苏言，终究耐不住一群中年男子的蛮力。
被大大汉摁在地上是萧源，一身肮脏的污迹，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光鲜亮丽的大明星为了自己变得如此，苏言心里像被刀刺一样。
“啊……”在口罩即将被扯下的那一刻，苏言抢下围观群众中一人的的豆浆瓶猛像地上砸去。
“砰”玻璃碎片四散溅开，苏言捡起瓶颈，用尖锐的那头抵住颈动脉。
每个人都不敢发出声音了，场面变得寂静下来。
早餐店老板偷偷退到店内拨通了110。
“苏言，你干嘛？放下。”萧源扯着嗓子喊，紧张得脖子上的青筋凸起。
“萧先生，对不起，我连累你了。”泪水大颗大颗滑落掉在地上，溅起灰尘。
“爸、妈！”苏言艰难地开口叫着着两个陌生的名称。
“你们如果敢扯下口罩，我就立刻划开脖子。”
“你觉得你能威胁到我吗？”宋小美扯了扯嘴角，心里没了底。
“你可以试试看！”说着苏言将玻璃插入皮肤，鲜红的血液瞬间滑下染红衣领。
“不要，苏言。”萧源想挣脱开被束缚的身躯，无奈四个大汉死死拽住他的四肢。
啊……天啊……人群开始躁动起来，一些人拿出手机录起视频。
“你们不想被人唾弃为逼死女儿的父母吧？你们不是还需要我来当你们的摇钱树吗？如果我现在死了，别说钱了，估计你们以前做的那件事也会被扒出来吧？”
“你胡说什么？”苏忠眼神闪烁不定。
“放他走，我跟你们回去。”
宋小美靠近苏忠耳朵细语了几句。
“你先去车上”
苏言转头看了一眼正摇头拒绝的萧源，坐到车后座里。
接着其他人也都上了车，苏言看到大汉松开萧源，将手里的利物扔到窗外。
车子驶去扬起一地尘土，等萧源开车去追已经没有了踪影……
“我他妈的就是个傻子，干嘛要带她来这里？干嘛要吃什么早餐……”萧源百般懊恼，捶打在方向盘上，车子发出鸣笛声，响彻整个街道。
所有人都散去后警车才到，面对警察的询问，早餐店老板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警察听了个大概，以为就是普通的父母抓离家出走的孩子，简单记录了出警表后离开了。
所有人都只是看了一场闹剧，当作午间饭后谈资，几天后也就淡忘了，谁也不会去关心被强行带走的女孩会有什么结果，除了萧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