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陆逊为救于吉,到孙府求助于孙权。而吕壹趁机向陆逊道歉,陆逊只能接受。
一番寒暄之后,孙权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伯言今日可是为一个道士而来?”
陆逊起身,作揖道:“正如将军所言,正是为于吉而来。望将军能为之求情。”
孙权摇头叹道:“此事恐怕爱莫能助啊。”
看陆逊一脸讶异与失望,孙权道:“于吉被捕后,先有一众夫人拜见家母,请求救助于吉。母亲对兄长道:‘于先生造福百姓,医护将士,有功于江东,不可杀也。’兄长道:‘此妖道能幻惑众心,使将士不顾君臣之礼,不遵将令,不可不除也。’而后众人联名上书求情,联名者皆达官显贵,不乏旧臣心腹,兄长依旧不从。如今张昭、张纮、朱治等孙氏旧臣来登门求情,兄长知其来意后,避而不见。”
陆逊闻言,深知寻人求情,已无意义,于是向孙权央求道:“事到如今,看来于先生是必死无疑矣。如今陆逊只盼能再见于先生最后一面,请将军成全。”
孙权迟疑片刻,想到先前吕壹毒打了陆逊一顿,心中确实愧疚,道:“若仅是见上一面,仲谋自当安排,但伯言切不可旁生枝节。”
陆逊知道孙权谨慎,作揖道:“陆逊一介文人,况且整个陆氏家族均在吴郡,不敢造次。请将军放心。”
孙权当即带着陆逊去监牢看望于吉,并对陆逊嘱咐道:“如今兄长对于吉讳莫如深,伯言略加看望,即当离去,不可逗留。”
陆逊作揖道:“多谢将军提醒。陆逊与于先生道别一番,即刻离去。”
孙权点头道:“伯言进去吧,速去速回。”。
陆逊再谢。到监牢内见得于吉,于吉倒是完好无损,未受酷刑。汉朝推崇“岁在耄悼,礼不加刑”。《礼记》有云:“八十、九十曰耄,七年曰悼。耄与悼,虽有罪不加刑焉。”当时于吉已年近百岁,故而未受酷刑。两人行过见面礼后,陆逊问道:“先生怎生得罪孙策?”
于吉道:“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陆逊宽慰道:“先生信徒甚众,又有孙氏旧臣心腹,皆来求情,想必孙策亦不敢对先生施以酷刑。”
于吉一听,面现难色道:“看来老朽时日无多矣。”
陆逊本想安慰于吉,不料于吉竟闻言色变,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于吉道:“孙策擒我,无非因我名望太盛,信徒甚众,令其视我为威胁。我被捕之后,若乏人问津,他尚能轻饶于我。如今众人为我求情,犹如坚定其杀我之心,求情者愈众,杀我之心愈加坚定。”
陆逊一直疑惑,为何孙策非杀于吉不可?闻于吉之言,再回想孙策回复吴夫人之言,陆逊终于明白。众人皆奉于吉为仙人,视于吉为信仰,甚至不惜“不顾君臣之礼,不遵将令”。对孙策而言,“不顾君臣之礼,不遵将令”乃大忌,而于吉正是此忌之源头,故而不得不除。念及此,陆逊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向于吉道别:“陆逊有一拙计,可保先生平安。请先生静候佳音。”
未及于吉反应,陆逊已出监牢,见得孙权,道:“有劳仲谋带我去见孙将军。”
陆逊先前称呼孙权为“将军”,如今以字相称,表示二人之间再无隔阂。孙权听出两者差别,心中甚喜,但听闻陆逊要见孙策,劝诫道:“兄长对于吉讳莫如深,家母及众旧臣尚且无计可施,伯言又何必趟这个浑水?”
陆逊道:“仲谋莫急,我不是为于吉求情,而是为孙将军解忧。”
孙策自从将于吉下狱后,不断有人来替其求情,其中不乏亲信心腹,令孙策心中甚是烦闷。孙策在卧室来回踱步,无意中看见妆台上铜镜,映射出自己有道刀疤的脸,顿时让其想到了午言。孙策将午言视为心腹,没想到他居然是许贡的奸细。一想到午言,孙策一把将妆台上铜镜打翻在地,愤怒道:“莫不是你们均是于吉的奸细,都想做午言不成!!!”怒火中烧,使孙策身上伤口疼痛之感加剧,不禁手捂胸口,龇牙呻吟。
“伯符息怒。众人只是不通君意,并无叛逆之心。伯符当以金体为重,不宜动怒。”说话的,正是孙策的妻室——大乔。当年孙策投奔袁术,袁术手下大将乔蕤倾心敬重孙策,于是将其大女儿许配给孙策为妻。
孙策看着如花似玉的娇妻,心中愤懑稍解,伤口疼痛略缓,欣慰道:“幸得卿,心甚慰。”
大乔道:“方才下人来报,陆氏掌门陆逊求见。”
孙策哼道:“听闻陆家跟于吉有些渊源,想必又是替于吉求情的。不见!”
大乔安抚道:“据陆逊自称,他来为夫君解忧,并非为于吉求情。”
孙策意外地“哦”了一声,心想:“那些亲信心腹,不好太过责备。陆逊若也来求情,定要重重责罚一番,出我心头恶气。”于是对大乔道:“好,让其去书房用茶等候,我这就去见。”
陆逊在书房等候了一盏茶时间,孙策方才来见。陆逊作揖道:“孙将军有礼。”
孙策摆摆手道:“无需多礼。说说你欲如何为我解忧。”
对于孙策开门见山,陆逊略感意外,看来孙策心中亦感焦急,否则不会如此迫切。陆逊道:“将军捉拿于吉,不料竟有如此多人为其求情。如今之于吉,好比烫手山芋,杀之恐失人心,不杀又忌其名望,当真是骑虎难下。”
孙策佯装不屑道:“区区于吉,我要杀便杀,要放便放,何难之有。”
陆逊深知,孙策仅是故作镇定,于是问道:“逊有一拙计,可使于吉失信于众人,民心尽失,名望不再,不知将军肯听否?”
孙策闻言,惊喜道:“伯言有何妙计,快快道来。”虽然孙策不将陆氏家族放在眼里,但陆逊的谋略,曾助其统一江东、平定叛乱,可惜陆逊屡召不仕,否则也不会如此不受孙策待见。
陆逊道:“于吉信徒甚众,皆因世人视其为仙人。若能使其道法不灵,世人自然视其为江湖骗徒,届时自然民心尽失,名望不再。”
孙策疑惑道:“此计甚妙,只是如何使其道法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