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孙策军对白虎寨围而不攻,在山下布下重重包围。这日孙权按例巡视,看见两名士兵拦着一樵夫,那樵夫身穿破旧衣裳,头戴斗笠,手执柴刀。孙权过去问明原由,士兵道:“方才我等巡逻,见此人鬼鬼祟祟,欲上山,被我等拦阻。”
樵夫道:“我就是附近一寻常百姓,要上山砍点柴火。不让我上山,我不上便是。”说完,就转身要走。
孙权喊道:“站住!”示意士兵将其拿下后,孙权一掌将樵夫头上斗笠拍下,然后孙权作揖道:“许太守别来无恙啊。”
原来此人不是什么寻常百姓,而是前吴郡太守许贡。许贡无辜道:“这位将军恐怕是认错人了,我就一上山砍柴的寻常百姓,不是什么太守。”
孙权哈哈笑道:“许太守不认得孙权,孙权可认得你。”当年孙坚战死,孙策回吴郡守孝。吴郡太守许贡,好养门客,听闻孙策勇猛,前往孙府欲收为己用,故而见过孙权。只不过许贡看出孙策非久居人下之辈,方才作罢。当时孙权年幼,故而多年后孙权认得许贡,而许贡却不认得孙权。
此时,许贡亦认出孙权,于是不再狡辩,愤愤道:“方才你如何识破我的乔装?”
孙权笑道:“樵夫,风吹日晒,经年累月,应当是皮糙肉厚,如何能像许太守这般细皮嫩肉。再者,樵夫之柴刀,都是别于腰间,砍柴方才拔出,而不似太守这般,手执柴刀。”
许贡无言以对。
原来白虎寨早已经坐吃山空,被围三日就自相残杀,易子而食。许贡手无缚鸡之力,深知白虎寨并非久留之地,于是乔装下山。无奈被孙权识破,而后被孙策斩杀。
庞统又问孙权:“当时围困白虎寨,里外两拨人马,请问将军是在里拨还是外拨拿下许贡?”
孙权回道:“仲谋当时在外围负责巡视,故而是在外拨拿下的许贡。”
庞统又问:“当时里拨是何人把守?”
孙策回道:“拿下许贡的方位,当时是午言把守。我曾因此而责备其看守不力。”孙策恍然大悟,直指午言怒道:“原来你是许贡的奸细!”
午言不屑道:“当日是下官失职。但以此推断我乃许贡奸细,未免太过牵强。”
庞统道:“当年你杀了当地恶霸,隐姓埋名逃到吴郡,幸得许贡救助,不致客死异乡。你为报答许贡救命之恩,故而改名午言。午言者,许也。”中国古人从右往左读,午言当写做“言午”,即“许”字。
午言瘫坐在地,没想到关于他的身世,也被庞统查出。
庞统冷哼道:“关于汝身世,我已全数查明,你无需狡辩。本官只是好奇,为何你要嫁祸于陆伯言,你不是向来与陆家交好么?”
午言一听到陆逊,气愤道:“哼!陆逊不过是个表面仁义,实则忘恩负义的伪君子。我家主公好意与其结盟合击孙策,为其报家族之仇。他居然恩将仇报,泄密孙策,导致重分江东大计失败。”
陆逊叹道:“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午言大哥至今不明白我为何选择泄密吗?”
午言怒道:“屁!孙策暴戾成性,视人命如草芥,斩杀来使,残杀请降势力,如此魔头,你却认为是得道者?”
孙策问道:“你可知,我为何唯独不受降白虎寨?”
众人皆不解。于是孙策回答道:“许贡投白虎寨之后,曾写信曹操,求召我去京都。其心可诛!”若孙策真被召还京都,那江东又将动乱,届时许贡将重掌吴郡,成为受益者。孙策因此怀恨许贡,故而置他于死地。说起来,白虎寨也是受许贡牵连,求降不得,惨遭屠戮。
庞统又问午言:“那两封书信,又是何人伪造?”
原来,许贡还曾给曹操一封密信,大意是:若曹公挥军南下,臣率领白虎寨众人响应,另有孙策身边细作可为内应。曹操将此密信交给郭嘉,郭嘉因此联系上午言,并资助其暗中招募刺客。一月前,郭嘉截获韩扁给陆逊的书信,当时曹操退守官渡,深忧孙策北上偷袭,于是有了刺杀孙策,伪造书信嫁祸陆逊的计策。也正因为有此计,郭嘉才有“(孙策)必死于匹夫之手”的预言。
知道真相后,孙策拍案而起,怒道:“曹操奸贼,我与你势不两立!”起身,便离开了公堂。
既然案件已水落石出,庞统宣判陆逊无罪,而午言自然是斩首示众。
公堂之上,孙权向陆逊表达歉意,陆逊向庞统表达谢意,也算是其乐融融。
话分两头,孙策从公堂出来后,骑马回孙府。身后跟着二三十贴身警卫,好不气派。自从孙策统领江东,盗匪不出,故而百姓多有感激。见孙策行在大街上,街边不乏有百姓跪谢在地,边跪拜边喊道:“有孙将军,方有我等安居乐业。多谢孙将军赐予百姓安定日子。”
孙策见此情景,心情大好,先前烦闷一扫而空。
突然,民众出现骚动,纷纷往前方空地聚集。孙策好奇问道:“前方何事,为何引起众人围观?”
身后一名警卫向百姓打听后,回来禀告道:“回将军,于吉仙人在前方讲道,故而众人皆前去聆听。”
于吉?仙人?孙策常年在外征战,未曾听闻于吉名号,于是好奇道:“我等也前去看看。”
来到空地,于吉正在给众人分发《太平经》。当时正值汉末,离蔡伦改进造纸术已有近百年时间,纸张廉价,已是记录文书常用之物。获得《太平经》者,或磕头跪谢,或重金酬谢,皆喜形于色。孙策好奇,让下人也去拿了一本,翻看数页,皆是教人修身养性。于是孙策高声问道:“敢问于吉道长,修习这《太平经》,可成仙否?”
于吉一看孙策行头,知其不凡,不敢怠慢,亲自上前作揖道:“老道这《太平经》,教人修身养性、驱病避害,修习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孙策闻言,以书掷于吉面,怒道:“妖道,迷惑众心,留你不得。来人,将其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