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树叶一片一片被剥离下来,在半空中画了个圈,伤痕累累地落在唐邺的肩膀上。
唐邺一个人在月老树下站了很长时间,直到夜色降临,才拖着疲倦地身子走回去。
“你还好吗?”
大牢之中,昏黄的烛光下,郁茵正在安静地看书,听见声音,将书扣在桌子上站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有劳唐公子挂念,我很好。”
曾经,唐邺以为他是了解眼前的女子的,可是如今却发现自己对她一无所知。
即使这样,却还是忍不住思念她,忍不住靠近她,踌躇良久,“你···不怪我吗?”
“唐公子严重了,本就是我的错,况且···此处甚好,”她的语气平静如水,她的眸子毫无波澜,随后重新拿起书,“牢房阴暗潮湿,唐公子还是快些回去吧!”
“好!”似乎又是一场不欢而散的对话,唐邺面露失望,却在转身时碰到前来的雨儿。
雨儿见状,神色一变,“唐邺哥哥你为什么还要来看她,是她把我害的这么惨,你难道忘了吗?唐邺哥哥你已经不疼雨儿了吗?唐邺哥哥我要你现在就杀了她为我报仇,”雨儿拉着唐邺的手臂吵闹着要去杀了郁茵。
就在这个时候,“雨儿,”一道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是唐邺的母亲,前段时间一直在寺庙中静修。
雨儿扑进她怀里,“母亲,唐邺哥哥偏心,她把我害的这么惨,可是唐邺哥哥却还是护着她。”
唐邺母亲附身将她扶了起来,“好了,雨儿,不要再胡闹了,母亲知道这些时日你受了委屈,母亲定会补偿你。”
雨儿还是不肯,“母亲···。”
唐邺母亲示意让身边的嬷嬷将雨儿扶好,随即上前几步,望着牢中陌生而又熟悉的女子,许久,“将郁姑娘放出来好生安置。”
“母亲,您怎么能?”雨儿一惊,有些不知如何?
唐邺母亲语气平缓,“就算她再不对,可她救了唐邺,凭借这一点,她就是我唐家的恩人。”
“母亲,唐邺哥哥你们都偏心,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雨儿哭着离开了大牢。
唐邺上前行礼,“母亲,您回来了。”
“我要是再不回来,你还不一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呢?”看了一眼看守牢房之人,“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把人给我放出来。”
“糊涂啊唐邺,当初你危在旦夕,是郁姑娘出现救了你,若是没有郁姑娘,你现在岂有机会站在此处胡闹。”
唐邺俯身行礼,“儿子知错了。”
唐邺母亲拉起郁茵的手,“郁姑娘,以后你就在唐府住下来吧!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郁茵微微行礼,“多谢唐夫人。”
就这样郁茵又重新回到了唐家,隔着房门,“既然你已经知道真相,为何还要来此。”
“我就想知道···你过得还好吗?”唐邺的眼眸里含着无奈、心疼、还有爱意。
“我很好,”郁茵的语气很冷淡,仿佛结了秋霜。
“你还在怪我吗?”那多情的眼眸此刻只余下悔意。
“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你们都没有责怪我,我怎么可能还会怪你们呢?”可是她的神色却总是忧心忡忡。
她突然将头抵在门上,手指抚摸着他的影子,自言自语般开口,“唐邺,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就死了,你就是在怪我,怪我将你送入大牢,当时的情形你也知道,我也是······?”
郁茵擦试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唐邺,以后···你不要再来这里,多陪陪你的父母吧!”
唐邺失望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你是打算走吗?”唐邺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郁茵一笑,“不走,···至少现在不会走。”
“那就好,我先走了,好好照顾自己,我改日再来看你。”
雨儿越发地变本加厉,每日都在刁难那些奴婢,不是打就是骂,唐邺母亲碍于之前的事情不好说些什么?而唐邺却是没有心思管这些。
郁茵则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在做些什么?唐邺屡次去见她,屡次被拒之门外。
初冬的第一场雪,郁茵早晨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前有一枝红梅,“送给你,”抬起头就看到他在雪中笑。
白雪映着他的笑颜有些迷离,就在她看得入神的时候,唐邺丢了一颗雪球过来,那圣洁的色彩,掩去所有的阴暗。
郁茵替他整理了衣衫上的雪花,就在四目相对,他的手抚上她脸的瞬间,突然有侍卫来报,郁茵慌着逃回房中。
唐邺以为她害羞,接过来信,眉头微皱,顿生不悦,“离恨天的书信,离恨天早就不存在了,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好了,这些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处理吧!”
侍卫离去,他正要敲门。
“你走!你走,”郁茵竭力地抑住泪水,摇着头退了几步,表情很是痛苦。
“你怎么了?”明明近在眼前,却始终隔着万水千山。
······。
不知过了多久,“唐邺,你走吧!”
“好,”唐邺认命般点头。
望着他寂寥的背影,郁茵作出了决定,“唐邺,我会陪着你的。”
“郁茵,我要成婚了,就在初八,我是来送请柬的,”那天之后过了半个月,唐邺又来了。
在寒冷的冬季,他就靠在她的窗前,“我知道你在里面,也知道你能够听见,既然如此,你就听着吧!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以前,我以为我喜欢的是雨儿,可是后来我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我是喜欢生活在那副面孔之下的你,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你,想要拥你入怀。
后来得知你的身份,我确实怪过你,可是我只是怪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但我就是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你。
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可是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的心里是不是真的没有我。”
······。
“郁茵,你可曾心悦过我?”
······。
他突然笑了,双手紧握成拳,“以后我都不会再来烦你了,你若是想走,就走吧!我不会再拦你了。”
许久之后,郁茵才推门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挂着泪水,“对不起···,”似乎除了这三个字,她什么都不会说,就在她打算要回去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后面紧紧地抱住她,将头抵在她的脖颈,“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我要你对我负责,既然你当初将我救活,那就应该给我活下去的希望,你知道没有你,我根本就无法活下去,”才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他变得更加单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