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残破的门窗,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八九层那些诡异的月傀、月傀卫。不知是那墨绿色长钉所致,还是其他缘故,这些月傀,竟然并未受孤月回光阵溃散导致的爆炸太多影响,依然静静的靠墙端坐。惊呼声此起彼伏,不但是星院弟子,连陈青山等月楼弟子,也是一片哗然。
那阙双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猛然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指着九层的一名须发皆白的月傀卫颤声道:“宗主,我师兄不是十年前已经死于血河宗了吗,为何在此,又为何如此模样?”
一旁的陈青山更是突然之间身体无比僵硬,张开嘴,努力数次后,才嘶声对着九层一名与其有几分相似的月傀卫道:“宗主,我大哥为何如此”
越来越多的挽月宗弟子,在那些月傀之中,找到了自己相识之人。
“刘师兄”
“师父!”
“师姐,是我啊”
...
但月傀们却始终默不作声。
“聒噪!”楼顶的阙天寒长衫飘飘,说不出的俊朗,说出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深入骨髓的寒意:“身为挽月弟子,就当为挽月的兴旺,献出自己的一切,他们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你们应当为他们感到荣耀。”
半空火龙之中的天枢叹道:“这些年来,宗内杰出弟子、长老,登上月楼七层之后,留在月楼,便再无声息,阙山,我只问你一句,他们,是死是活?”
那铁铃道人突然道:“自然是死了,这些月楼弟子身上,并无半点生机,与我阴符宗上的符尸,到是有几分相似。而你们这位宗主大人,体内生机倒是旺盛的很,胜过常人百倍,难道你们还看不出其中蹊跷吗,你们的宗主大人,能以九品境界拥有如此实力,恐怕这就是原因所在!”
阙双城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嘴角溢血道:“阙山!我师兄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怎么忍心下此毒手!”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听您亲口说!”陈长青双眼血红,嘶吼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哥哥的身躯,连扣了几个头,站起身悲声道:“我师阙山,生性和善,平易近人,对宗内弟子更是爱护有加,但十年之前,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变的这么冷漠无情,不食人间烟火,一个人,性情怎么可能变化如此之大,不,这不可能是我师阙山!”
“陈施主乃是阙山亲传弟子,是其最为熟悉之人,想来所言非虚,这也印证了贫僧的怀疑,阙天寒,你还有何话可说?”一直在默默无声的明玉和尚,此刻突然站出,一番言语,震惊四座!
阙天寒面不改色道:“金光寺的得道高僧就可以胡言乱语不成,况且此乃我宗家事,不劳大师费心”
明玉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当年阙施主于深夜杀上积石山之际,恰好有我寺僧人在旁,施主挽月绝学高深莫测,却鬼气森然,已然令人生疑。近些年来,我寺常以金光琉璃镜远观挽月宗,这月楼,却是阴气日盛!今日贫僧前来,为的便是超度亡魂,阙施主,生死两相隔,既已身死,自当魂归鬼界,去转世投胎的好。”
“哈哈哈哈”阙天寒扬天狂笑:“好一句魂归鬼界,事已至此,老夫也不想再隐瞒下去。不错,老夫便是当年挽月宗第一代宗主阙天寒,大和尚,我且问你,你可曾去过鬼界?”
明玉摇头:“那自是不曾”
“没去过你就不要说的那么轻松,我去过!那里才是真正的炼狱,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谁想让我再回去,我就杀了谁!挽月宗本就是我所创立,阙山也是我的子孙,这具身体,尽孝而已,有何不妥!”阙天寒此刻已是面目狰狞。
“那我大哥呢,还有这么多的同门,他们的性命,在你眼中,就只值一句为宗门献身吗?”陈青山凄声道。
“为了振兴我挽月宗,有何不可!”
“不要提挽月两字!你不配,你只是个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畜生,今天,我定要宰了你,以祭我大哥,祭我挽月宗门!“陈长青长剑出鞘,直指阙天寒。
一旁的阙双城颤巍巍站起道:“掌门被奸邪附身,多说无益,月楼弟子听令,拿下此贼,以正我挽月门庭!”
一众月楼弟子早已群情激愤,听闻此言,纷纷上前。那阙天寒却是诡异一笑,左手五指伸开,手指勾动,似乎在拉扯什么一般。与此同时,已冲至阙双城身侧的几名月楼弟子,双眼突然被灰暗的月光笼罩,竟是同一时间,长剑直刺阙双城,猝不及防之下,利剑穿胸,鲜血四溅,阙双城被乱剑贯穿,就此殒命。
陈长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怒道:“你们在做什么!”阙天寒却是咦了一声:“你怎会不受我傀儡线控制?罢了,那就连你一起杀了吧,杀!”
除陈长青外的所有月楼弟子,双眼突然失去神采,皆被一片暗色月光笼罩,阙千重、泉生霞持剑合攻陈长青,其余弟子,则与星院、明玉和尚等人,杀成一团。同时,月楼八层之下的哪些原本静坐不动的月楼弟子,也是纷纷穿楼而出,加入战团。
陈长青一边挡住二人攻势,一边咬牙恍然道:”原来当初气脉之中出现的诡异气线也是你做的手脚,我居然还以为是自己走火入魔所致,但我当初既然能化解,今日也能,峨眉!“
陈长青一剑震开阙泉二人,后退两步,已是一式峨眉递出。只是陈长青这峨眉却有所不同,爆出的峨眉剑气更加细小,竟是无数条弧形的细线剑气。一簇剑气炸裂开来,将一众月楼弟子笼罩其中,每一名弟子,都有几缕弧线剑气钻入其体内。
剑气及体,月楼弟子顿时定住不动,再过片刻,双眼重新恢复清宁,只是面色突然都变的一片煞白!泉生霞踉跄着站到陈长青身侧,轻轻拽住其衣袖满眼关切道:”大师兄,刚才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之间身体就不受控制,你没受伤吧?“
”师妹放心,我没事,阙天寒注入你们体内的傀儡线已被我所破,但这傀儡线极为阴毒,破灭之时会侵吞诸位气脉中大量玄气,此时各位已不宜运气,赶紧退到一旁调息,以免留下隐患。“陈青山朗声道。
”不行,大师兄,宗门劫难,我等同门自当齐心协力,让我来帮你“
”就是,大师兄,待我来助你,我还舞的动剑!“
”就是大师兄,此贼如此凶狠,怎能让大师兄一人抵挡“
泉生霞更是银牙紧咬,死死拽住陈长青衣袖不松手。
陈长青望向泉生霞,满眼净是温柔:”师妹放心,诸位同门放心,各位都是我挽月宗未来的希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再者,相信师兄!“说罢,大步狂奔,一往无前,直袭阙天寒。
“真是螳臂当车”阙天寒双目寒光闪动,剑势一凝,玄气喷发,又是一道弧形剑气爆射而出,弦月剑!剑光极速,瞬息间已袭至陈长青面前。诡异的是,这陈长青,仿佛被什么东西扯动一般,竟是身形猛然横向一移,堪堪躲掉这磅礴一剑。
阙天寒眉头一皱,只是还未曾来得及思量,只觉眼前一花,陈长青竟在转瞬之间,已奔至其身前。圆月!弦月!两人几乎同时而动,阙天寒圆月护体,陈长青弦月剑一剑刺在圆月之上。
圆月之上,掀起一阵涟漪,随后边将陈长青剑光弹飞开来,人随剑走,陈长青也是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不曾想,圆月之中,那阙天寒竟也是一声闷哼,只见一道细不可见的月光玄气细线,竟是穿过了那护体圆月,带出一道血痕。而这道细小的月光玄气,虽已脱离陈长青之手,却依然凝而不散!原来这陈长青看,竟是一瞬间连出两招,弦月剑只是掩人耳目,这道细小的峨眉剑气,才是其真正杀招。
“玄气化形!”透过圆月,只见阙天寒猛然间满目狰狞,双眼之中皆是妒色到:“好呀,不亏是我的好徒弟,竟然已至七品嘲风境,真是让为师惊喜非常啊”
“你是该惊一惊了!好好尝尝我这‘琴弦’的滋味吧”身形一闪,陈长青竟转瞬间到了阙天寒背后,又是数道细小的线形峨眉剑气爆射而出。阙天寒险险躲过,反手一剑直刺陈长青,不想刺了个空,陈长青身形一弓,随后爆起,下一刻,又闪身至其身后,速度如同闪电一般。
围观之人皆是一阵惊呼:“这陈长青,为何身形遁走如此之迅速,是修炼了什么身体的遁法吗?”王阎身旁的陈勾却是微微一眯眼道:“是那名唤琴弦的月光玄线!这陈长青,竟是已经在阙天寒周身布下多道琴弦,借助琴弦反弹,才遁走如此之迅捷,那阙天寒怕是也已知晓,但陈长青攻势太过迅猛,阙天寒根本无暇清除这些琴弦,更可怕的是,这线,越来越密了!挽月宗的大师兄,果然有两下子!”
众人凝神一望,果然如陈勾所言,战团之中,横七纵八的布满了无数道月光玄线,在月光的照耀下,如果一座蛛网一般!阙天寒可闪躲之处,已是越来越少。
圆月护体对这极其细小的琴弦根本无可奈何,在陈长青暴雨般的围攻之下,阙天寒已然多处受创,血染衣衫。
便在此时,十数道身影从那残破的月楼之中闪出,正是那八层之上的部分月傀,挥剑直劈那重重叠叠的琴弦,显是阙天寒见势不妙,驱动月傀来破解陈青山这月光蛛网之阵。
十数把利剑劈在琴弦之上,琴弦却未应声而断!而是被劈成了弓形,这琴弦,就是出乎意料的坚韧。
蛛网一转,琴弦如灵蛇般缠绕而上,转眼间,便已将那十数月傀困成了粽子。陈青山攻势不停,冷声道:”怎么,刚才不是神气的很吗,怎么现在开始叫帮手了,随便你来多少,我这张琴网保证有来无回!“
身困牢笼,那阙天寒却抬头诡然一笑道:”我倒要看看怎么个有来无回!“
话音方落,月楼之中又低着头冲出十数个身影,其中更有三个从那月楼九层之中冲出的月傀卫。
仿佛没有吸取教训一般,这些月傀,月傀卫依然持剑直劈那道道琴弦。不出所料,琴弦爆射而回,就要将其捆起来。不料这些月傀、月傀卫竟是身形一转,直挺挺迎向琴弦尖端!
猝不及防之下,陈长青已是收手不及,这些月傀、月傀卫如同穿糖葫芦一般,被无数琴弦贯穿,血溅当场。
被贯穿的月傀卫原本低垂的头颅,此时也微微扬了起来,陈长青却如同雷击一般,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手足冰凉,嘶声道:”不!“那三名月傀卫之中,竟有一人正是陈长青兄长,陈翰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