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宁统共就听绵绵说过三次话。
第一次是在初见的餐厅里喊的那句‘我没有姐姐’。
第二句就是上次来找陆伯言的时候，对方说的一句什么‘小三要娶宁宁为妻’。
第三句就是刚才的这声‘姐姐’。
分明是很少开口说话的小孩儿，声音却清亮得不像话。
陆宁宁的心口都跟着软了软，道：“绵绵的声音很好听呀，以后多和姐姐说说话好不好？”
绵绵盯着陆宁宁，不点头也不摇头。
但是今天的陆宁宁已经足够惊喜了，也没再逼迫什么。
只是来到绵绵的身后帮对方绑好了头发，才道：“我们进去给你青青姐帮忙。”
绵绵乖巧地点了点头。
两人进去后，发现陆伯言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陆宁宁将一边的毯子给对方盖上，才对着绵绵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绵绵也学着陆宁宁的样子，将食指压在了自己的嘴唇之上。
两人一路来到厨房，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我说了不去了，三哥，你别逼我！”这是陆青青的声音。
顾三却低沉道：“你想成为米其林厨师，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陆青青道：“就算要去，我也不会拿这笔钱的，要是拿了，你怎么办？”
顾三像是被气笑了，道：“我是个男人，你还怕我把自己饿死了？”
“我不要，这是你卖命赛车存下来的钱，将来是要娶媳妇的，我不要。”陆青青还是一味地拒绝。
顾三沉默瞬间，道：“不娶了，暂时娶不上了，这钱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去圆你的梦。”
“三哥……”陆青青还想要说什么。
顾三就从窗户里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陆宁宁。
他不由得对着外面道：“谁家的小野猫在听墙角？”
陆宁宁心下讪讪，赶紧推门进去，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我知道的，不是故意，而是有意。”顾三果然一开口就没句好话。
陆宁宁给了他一个白眼让他自行体会。
这才拉着陆青青的手，道：“青青，你告诉我，除开别的因素，你到底想不想成为米其林厨师？”
陆青青迟疑瞬间，终于还是点点头。
“那不就结了，你三哥这性格短时间内肯定是娶不到媳妇的，你就放心去吧。”陆宁宁带着玩笑地说着。
顾三瞪了她一眼。
虽然这话没什么毛病，但是从这女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可是……”陆青青知道陆宁宁的决定总是正确的，但是遇到这件事情，还是忍不住迟疑。
陆宁宁提议道：“既然你不想拿你三哥的钱，不如拿我的？我手上正好也有些闲钱，够你去外面学习几年了。”
陆青青赶紧摇头：“不行的……”
顾三看她一眼，道：“我妹妹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来给钱了？陆宁宁，这件事你别插手。”
说完，转而又将自己的卡递给陆青青，才道：“别随便拿别人的钱，无论男女，听见没有？”
陆青青的眼眶湿了湿，哽咽道：“知道了三哥，我一定会快点学成的。”
“谁求你快了？厨艺这东西就是要稳扎稳打，你给我外面好好待几年，这里有我就行了。”顾三没好气地拍了拍陆青青的头。
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陆青青忍不住对着男人的背影大喊道：“三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顾三头也没回，只是潇洒地摆了摆手。
陆宁宁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忍不住揶揄道：“你三哥对你挺好啊，老婆本都给你了。”
陆青青却一本正经，甚至是严肃地说：“宁宁姐你别乱想，我三哥是有喜欢的人的，他……”
又似想到什么，陆青青猛地住了嘴，但是面上的表情还是十分严肃，“反正你绝对不能误会我和三哥！”
陆宁宁赶快对陆青青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开个玩笑嘛，别生气。”
陆青青这才放过她。
陆宁宁看着顾三离开的方向，实在是想不到能被顾三这样的火药桶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
陆青青正在炒菜，陆宁宁和绵绵就在一边给她打下手。
就见陆青青利落地热了锅，调料刚刚下下去，厨房里就弥漫着一股香味。
陆青青单手将鱼顺着锅边放下去，一边侧过脸问陆宁宁，道：“宁宁姐，小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陆宁宁正在切辣椒的手一顿，不由得问：“怎么问起这个？”
“我感觉你的记性不是很好，所以在想会不会小时候的事情全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呢。”陆青青说着，一个颠锅，鱼肉在空气中翻滚了一圈。
再度落入锅底的时候，已经换了另外一面了。
陆宁宁沉默瞬间，道：“嗯，我的确是不怎么记东西，但是小时候发生的大事我都记得差不多的。”
陆青青正在炒菜的手一顿，半晌了才喃喃道：“这样啊，原来小事都给忘了啊。”
陆宁宁正觉得陆青青像是话中有话，对方就笑着对她道：“宁宁姐，你再给我准备几片大蒜。”
“好。”陆宁宁被转移了注意力，伸手去够旁边的大蒜去了。
陆青青一共准备了三荤三素，还有一个汤。
上桌的时候，陆伯言已经睡醒了。
陆宁宁忍不住问：“爸，你昨晚去当贼了么？”
陆伯言有些脸热，清了清嗓子，道：“还不是这两个小崽子，分明知道我九点就准备睡觉了，非得十点多才回来，害得我都失眠了。”
陆青青眸子一暗，道：“不好意思啊陆叔叔。”
顾三却不见太多的自责和愧疚，懒洋洋道：“你整天睡那么早也没见你年轻几岁啊？”
陆伯言在桌子下面给了顾三一脚。
陆宁宁笑道：“早睡早起身体好，我妈也是这样要求我的。”
只要一超过十一点，姚兰绝对要念叨，非逼得陆宁宁去睡觉不可。
“就是被她要求的啊，这么多年的习惯了。”陆伯言喃喃了一声。
声音很低，但是坐在他身边的陆宁宁还是听到了。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疑问到了嘴边，还是被陆宁宁咽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