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司南阁以后墨羽坐在高台之上始终沉着脸一言不发。
司雀在他下首跪着面如死灰，这一次没能扳倒焚情往后恐怕再没有机会对她下手了……
沉默良久，墨羽手中拿着书卷缓缓翻动着，似是已经把司雀忘在了脑后。
“阁主，属下一时冲动险些酿成苦果，还望阁主恕罪。”
司雀跪的两腿发麻终究还是忍不住先出了声。
“恩。”
他以为墨羽会暴怒，却不想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淡淡的恩。
一时间司雀有些懵了，阁主这是什么意思？
“阁主，若没什么事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俗话说的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眼看着墨羽根本不想理他，司雀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闻言，墨羽终于撩撩眼皮朝他看了过去。
“是谁指使你杀她的。”
这话一出口司雀的身子顿时僵了一下，面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幸好是低着头的，墨羽没看清他脸上的变化。
“没有人指使，是属下在无悔崖比武之时发觉她能破了属下的读心术，心生歹念才动了杀心。”
司雀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僵直的脊背已经出卖了他。
见状，墨羽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到司雀身前，温声说道：“你入司南阁许久了，我还没问过你的师父是谁。”
墨羽的手掌落在司雀的头顶，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他头顶的青丝，顺滑的触感好似绸缎一般。
突然，墨羽单手成爪五指分开一把揪住了司雀的天灵盖。
纤细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因为用力指尖还微微有些发白。
若是焚情此时在场一定会感叹一声这双手实在好看的不像话……
“我记得你是自己来的司南阁，那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儿，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必定不是什么软柿子。事实证明你确实不是，真正叛逃的人该是你才对吧？”
墨羽的声音似叹似嗔，抓着司雀头顶的手微动，一股凉气直冲进司雀的后脖颈。
“阁主，属下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属下真的只是一时心生妒恨。”
这冷意自他头顶贯穿下来，片刻的功夫便蔓延到了司雀的四肢百骸，司雀猛然间发现他身上的内力一瞬间全都不见了，整个人顿时有些慌神。
墨羽松开手，拿起桌案上的一卷画轴“唰！”的一声在司雀面前展开。
“这张画卷上是你的母亲，陆风月。你的父亲梁庆书原本是户部尚书，因为贪赃枉法皇上一直找不到证据便下令将你父亲秘密处死，家中一切事物全部充公。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日死在那个小厢房里的孩子应该是你家管家的儿子，而你早已经被你父亲藏在了妥当的地方，我说的可对？梁辰。”
一声梁辰叫的司雀心中一颤，已经许久都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了……
“你胡说！我父亲没有贪污，这一切全都是你们这些人给他扣的帽子！”
司雀突然被墨羽激起了心中压抑许久的仇恨，红着眼睛目光阴冷的盯着他面前的墨羽看。
“若不是你今日来形迹可疑我或许还真注意不到你。”
墨羽说着说着竟轻笑了一声，看着司雀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轻蔑之意，仿佛他面前跪着的不是一个被他杀了全家的仇人，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这样的眼神彻底激怒了司雀，准确的说，是彻底激怒了梁辰。
他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墨羽的小腹抬手就是一掌，掌风凌厉贯穿了墨羽的下腹。
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感扩散开来。
“咳……”
墨羽清咳了一声，看向司雀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哑然。
他竟然冲破了禁制……
惊讶过后墨羽很快便冷静下来，周身气势大开遍布着可怕的威压，梁辰突然觉着自己的两条腿好似千斤重，膝盖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墨羽见状轻笑了一声，“你以为这一掌便可伤我？”
他轻声细语的样子仿佛是在同多年的老友谈心，梁辰咬着牙双腿猛一用力站直了身子。
“我知晓这一掌伤不了你分毫，可是那又如何。你杀了我全家，今日既然已经败露即便拼死我也要打个痛快，即便我死了亡魂也要一辈子跟着你，纠缠你，让你不得安生！”
梁辰双目通红，人已经有些癫狂了。
看向墨羽的眼神中满满的怨毒，一口银牙被他咬的咯吱作响。
回想起当年家中的惨状还依旧历历在目，那天是他娘亲的生辰，因为墨羽的突然来访梁庆书面色大变，刚拿起的筷子缓缓放下。
沉吟了片刻，匆忙嘱咐了下人将年幼的梁辰带走之后便离开了饭厅。
没过多久梁辰便听得耳边阵阵惨叫声，他缩在狭窄逼仄的暗格中顺着墙壁的缝隙偷偷往外看着。
房门被人大力推开，陆风月一脸惊慌提着裙角匆匆跑到暗格面前。
来到暗格前面上的惊慌却消失不见了，转而是一脸温柔的笑意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辰儿，爹爹跟娘亲要同你玩一个游戏，这游戏极其考验人的耐性，你记着待会儿不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要出声也不能从暗格中出来。过了今日娘亲若是不来找你你便到岳麓山上去找一位叫纪清风的道长，他知道会带你来找娘亲。”
话音落地，门外的喊杀声、惨叫声已经渐渐逼近了。
陆风月一咬牙转身便走，刚走了两步又好似不舍一般，双眼含泪回头看了看藏在暗格中的梁辰。
“娘，我不想玩这样的游戏……”
暗格中响起梁辰稚嫩的声音，陆风月顿时脸色大变，厉声喝道：“闭嘴，你若是再出声娘亲就不要你了！”
那时的梁辰还什么都不懂，猛一听的娘亲说不要他了顿时怔楞住了。
在他的记忆里陆风月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样子，目光中总是带着点点的温柔，即便对待家中做粗活的奴仆也是一样的温声细语。
今日猛地听见陆风月如此狠厉的声音不由得小小的身子一僵。
陆风月一扭头钻进了外间的柜子里，梁辰不敢再出声，却盯着外间的衣柜不住的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