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摸索着给焚情扎了几针，焚情睫毛轻颤悠悠醒来。
“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闻言，焚情张了张嘴，依旧说不出话来。
眨眼间她又突出一口鲜血，不过这一次却是乌黑带着血块的。
一口血吐出之后焚情觉得胸口被重物压着的感觉消散了不少，随即摇了摇头躺在床上不再说话。
青璃再次探上焚情的脉搏，皱着眉头低声训斥道：“你是傻子吗？郁逸凡身为司南阁四大高手之一，那一击是用尽了全力的，你竟然用肉体凡胎生生接下来！”
焚情动了动唇角想为自己辩解两句，还没开口就被青璃把话头堵了回去。
“你当墨羽那阁主是白当的？郁逸凡这一剑根本伤不了墨羽分毫！”
她也知道郁逸凡伤不到墨羽，可是当时情况危急，她若不果断一些接下这一剑恐怕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还没看见墨羽受到惩罚，她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去死。
青璃碎碎叨叨的骂了好一阵，一抬眼对上焚情那双倔强的眼睛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叫了郁逸凡进来口述了一个药方便拄着盲杖离去了。
他还是那个不与人亲近的青璃，即便担心焚情的状况也不能被外人看出来。
青璃前脚走，后脚墨羽就急吼吼的冲了进来，抱着焚情轻声轻语的哄着，“你怎么那么傻，他根本伤不到我的……。”
此刻墨羽早就顾不上郁逸凡到底如何了，只想着焚情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只是，他还没认清此刻他的急切是因为焚情是妖星还是他真的懂了情。
这一折腾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郁逸凡忙前忙后的煎药，墨羽在房里陪着焚情。
焚情也因着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彻底在墨羽心中站稳了脚跟。
几个时辰之后药终于熬好了，郁逸凡端着药碗从外头走进来，看见墨羽之后依旧目光不善。
不过此刻他已经冷静了，不再想着拼死一搏的事。
“阁主。”
“呵，你还知道我是阁主？”
墨羽听了这一声阁主心中只觉得讽刺，前一秒还刀剑相向你死我活，下一秒他却能端着恭敬的态度叫一声阁主。
“墨羽，你不要得寸进尺，我父亲的账我早晚要找你算的！”
说话间，郁逸凡轻手轻脚的把药碗递给靠在床头的焚情，额头上青筋暴起。
“你拿什么找我算账？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凭你拿到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
完了。
焚情听见这话顿时明白了，墨羽这是在怀疑郁逸凡拿了那个盒子……。
“就凭我还有这条命！我爹从小就对你宠爱有加，什么好的都给你，结果你却这么对他，你就是个畜生！”
听到这焚情端着的药碗总算是放到嘴边了，郁逸凡显然没听懂墨羽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样最好不过。
却不想，墨羽突然冷冷的笑了一声。
“你还是那么蠢，从小就蠢。”
郁逸凡怔楞了一下，随即面上带了几分怒意瞪着墨羽冷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分明看见了墨羽眼中的别有深意，这事背后说不定还有什么隐情。
“你口口声声说你那个父亲对我好，可是你看见他如何对我好的了？”
“他逼我杀人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还在满院子疯跑跟阁中弟子玩捉迷藏，他逼我做毒人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你在外面给流民施粥行善！”
“你什么都没看见，凭什么说他对我好？”
不过三言两语，焚情却仿佛已经看见了当时的场景。
一身白衣的郁逸凡同阁中弟子在院中追逐打闹，面上带着真切的笑意。
另一边的墨羽，却已经在练就杀人的本领了，手起刀落间温热的鲜血喷涌，那时的他也会害怕的吧？
“你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把我当成一把刀，他让我杀谁，我就要杀谁！”
“也是你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你犯了错他最多骂两句废物便没有下文了，我却要去阎火殿领罚。”
“你可知我从小到大挨过多少虎骨鞭？你可知我这双手沾过多少人的血？你可知，我也曾把你当成兄弟看待……。”
墨羽一双眼睛望着郁逸凡的方向，目光却早就没了聚焦。
像是透过他的脸看见了从前，像是在跟郁逸凡说话，却又像是自言自语。
“每一次，我看见你那一脸正义凌然的表情就像看见了你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我受够了。我想离开，想带着我的东西离开，可是你那个父亲却说什么都不肯，还将我关在暗室里。”
墨羽脸上的神色开始扭曲，他红着眼，嘴角却带着一丝惊悚的笑意。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任由他呼来喝去的孩子吗？呵呵……。”
“他以为，把我关起来就没事了吗？”
“我早就收买了阁中弟子，在我禁足的时候给他下毒，你以为他那种人为什么会突然病重？”
虽然早就知道老阁主突然病重和墨羽脱不了干系可是亲耳听见他说焚情还是觉得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
郁逸凡已经呆住了，他看着眼前的墨羽只觉得陌生。
在他眼中，墨羽永远都是一身清冷的气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
若他不说话只背着手站在那里，那种睥睨众生的感觉，简直如同谪仙下凡一般。
可是现在这个墨羽完全没了谪仙的感觉。
他就是一个疯子，一个魔鬼……。
郁逸凡后退了两步，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冲着墨羽连连摆手，“别说了，闭嘴，我不想再听了。”
难以想象他心中此刻是什么感觉。
这么多年来，他以为的全都颠倒了。他以为墨羽得了父亲的真传，所以才会有谪仙下凡睥睨众生的气势。
如今看来，这不过是他与生俱来的贵气罢了。
皇帝的儿子，即便是私生子，即便不为人知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血统。
他以为父亲一直偏爱墨羽，到如今听见他说这些，根本谈不上偏爱，说是折磨都不过分。
“你不想听？”
墨羽歪着头看着郁逸凡，眼中杀意迸发，“那你就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