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果果试着自作多情的想他是为了帮自己?一事归一事,她双眼笑成新月,咧开一排白牙。
“谢谢你,小墨。”
“蠢女人!”
奕墨望了眼她的笑脸,有点刺眼,对于长久生活在如地狱般黑暗里的他,很刺眼。怪讨厌的又忍不住想靠近,生平第一次仔细看着他眼前的活女人,眼神明净如一湾清水,印出了自己的倒影,心没由来的咯噔一下,连忙懊恼的起身,捞起她准备扔出去。
“哎,哎,我还没吃饭,吃完我再跳,好吗?”夏果果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恳求的望着他。奕墨这辈子第一次明白他的人生词典里也会出现两个字,‘心软’,更稀奇的是,宾语对象是女人。
“吃,吃完快点跳!”奕墨撑着下巴,指尖不耐烦的在桌沿敲来敲去,他的手很美,瓷白冰肌如玉骨般修长纤细,夏果果觉得用来练武功实在可惜,应该去弹钢琴,她愣愣的问,“小墨,为什么你是魔教教主?你这样应该画画呀,弹古筝呀……多气质呀。”
“干你屁事!吃!”丢了个藐视她的眼神,奕墨很耐烦的忍了忍手掌,女人就是烦,问东问西!可他稍不留神,手里的茶杯就碎了,眉毛一挑,赏了她一记白眼,“看什么看?吃完了啊?跳!”
耍帅,耍狠,还得耍拽,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夏果果努着嘴,魔教教主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得住这无人岛,成天只吃烤兔肉,生活得跟野人一样,这话也只在心里骂,她站在门口,望着可怕的那个冷风吹啊,回头怯怯的小声问,“那个……天冷了,马厩里的草我盖着好冷,可不可以在你阁楼里打个地铺……”
“跳下去!”
“哼!小墨你等着,我要是冻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身后的男子心中猛然一颤,冻死?她也会有死的一天?这次他终于一发不可收拾的起了身,玄墨大麾下卷起的尘埃还在空中飞旋,他的双手已不自主的捞起她的细腰,将她收纳于自己的怀抱中,嘴上还要逞强的不屑甩一句,“你敢做鬼吓本尊,本尊就让你生不如死,又死不了!”
像是忽然被一场龙卷风裹住,夏果果直愣愣的撞上一个硬邦邦的胸膛,一点也不柔软,硬得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他就是那脾气又臭又硬的石头!不生气,我夏果果做人要nice,耐得死,她深吸一口气,意外的嗅到一阵淡淡青草香,带着自山涧露水里的那份芬芳,淳朴又自然,这家伙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乳啊?
捞着她回到阁楼,跟捡了坨****一样迅速丢开,奕墨径直的找水洗手去了,这蠢女人不能多碰,沾多了她的蠢气,他奕墨会变得脑子不正常,比方刚刚竟然抱了她!太不正常!
夏果果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奕墨你等着瞧,从马厩到地铺,再到狐裘毛毯,没错,我夏果果要一步一步的攻占这个阁楼,吃喝玩乐,样样不误!
夜凉如水,凉意顺着石板丝丝袭上来,夏果果裹着薄毯忍不住的哆嗦,忍不住寻觅一个怀抱,声声寻觅,如丝如缕,小白……小白……
卧房内的男子皱着眉头,干瞪天花板,额上青筋一根根暴起,睡觉还要说梦话,该死的!说就说,说别人的名字让他听见,该死的!最让他恼火的是,这****屁事!实在忍不了,腾的起身要把她捞起来扔出去,望了眼她冷冷发抖的模样,他的眼神从冷漠到不屑再到发愣,奕墨竟然神志不清的伸出手,手在发痒,劈死她?不对,想抱她!
小白……又是一声呓语,嗖的一下,手抽了回来,奕墨冷冷的转过身,睬也不睬一眼,睡觉,睡他的觉,你就梦里跟你的小白相会去,干墨大爷屁事!
天蒙蒙亮,夏果果揉着眼睛,神神叨叨的说,“妈,空调暖气调高一点……”
说完又没心没肺的倒下去,男子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又失神的望向窗外,望着这年冬日里的第一场雪。他讨厌下雪,这份怨怒自十三年前的下雪天就埋下种子,生根发芽,直到他十八岁这年枝繁叶茂,再听到那个字眼像微风拂过叶子,轻得不能再轻,妈?屁都不是!
夏果果完全不知道这些往事,她睁开眼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兴奋的跳了起来,叮叮咚咚的跑了出去,伸出手接住如鹅毛般轻盈的雪花,笑嘻嘻的对他说,“初雪啊,第一场雪啊,小墨,我们来打雪仗吧?”
“该死的,不去!”皱着眉撇过脸,奕墨裹着狐裘毛毯,理也不想理她。他最讨厌下雪天,没错,很讨厌!思绪又蔓延至他一生中最冷的那天,大雪纷飞,寒风凛冽,五岁的他在雪地里一直跑着追着呼唤着她,娘,娘,你等等,等等我,可惜等了十三年,等来一场空。
“小墨,小墨……”窗外传来少女的声音,像铃铛般清脆,叮叮当当的闹到男子的心里,他耐着性子走到阳台上,望着楼下雪地里的她,笑容是雪后初霁,天空的壮丽无澜和她璀璨的笑容完美地融为一体,这一刻,奕墨的心忽然停了。
夏果果站在白雪皑皑之中,眉眼一弯,笑得云淡风轻,没心没肺的冲他叫嚷,“小墨,小墨,你看,这个像你的脸,很像吧?”
面色阴寒的顺着少女的指尖望去,白雪中画着一张脸,倒八字眉,抿着嘴,凶神恶煞。奕墨怔怔的看了半晌,嘴角渐渐的露出一个淡笑,很淡,亦如他的唇色一样,淡得苍白至透明,收回视线,他不屑的撇过头,冷哼一气,“蠢女人!”
“哎,小墨,下来玩啊,我再画一个笑脸送给你!”夏果果自顾自的拿起树枝,一路大叫大笑着跑,跑完一个圈,呛了满肚子的冷风,喘一会又继续跑,像一叶纯白蝴蝶,在这个冬日里轻舞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