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你不要你的国家,不要你的江山了,不要你的命了?”
“没有你,我要这个祁国做什么用?我要这个江山做什么用?我要这条命做什么用?夏果果,你还不明白吗?”
震耳欲聋的声音不停的回荡在耳边,夏果果的心一阵阵剧烈跳动,直震地她胸口都微微麻痛,她定定的望着他,他清颜俊貌,清亮的目光似有千斤重,流泻出来的脆弱慢慢溢入她心中,她无奈的笑了笑,“不要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嘛,你让我走得安心点,好么?”
毫无防备,宇文慕白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气息急促地抽噎了好久,像被折磨不堪的小孩,这么孩子气的哭起来。
夏果果急了,没好气的嗔怪,“笨蛋,你哭什么啊……”
“你不要我了……”慕白低头垂眼,眼睛水水的,泪汪汪的。
夏果果撇过脸,不忍看,“笨蛋,我哪有不要你,我也想留下来,可是……我要回家了。”
懵了,完全懵了。宇文慕白一脸六神无主,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来自很远的地方,她惦念那里,这是她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他完全无法支配决定的事情,纵使他权倾天下,皇权浩大无疆,也不能拴住她要回到那个世界的念头!
内心恐惧,害怕,慌张,他无措的抱紧她,眼泪全都渗到她的衣服里去,声音发干发涩,“不要走,朕求你,求你留下来……”
“慕白,如果知道我最后要离开,我宁愿我们相逢不相识,可我现在一点都不后悔,也从来没有后悔过,我遇见了你,哪怕最后不能在一起,都不虚此行。”
谢谢你,陪我走过一段最唯美的国度。
泣不成声,泪如雨下,夏果果说完,退后一步,深深看他,转身离去。她转过身,觉得双目像要盲了一般酸涩,这样痛涩,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仿佛听到从她背影中传来被压抑着的悲鸣,慕白一怔,从身后抱住她,双手合十的将她圈住,俊脸渐红,嘴唇发颤,那么轻那么柔的低喃出声——
我爱你。
“夏果果,我爱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我爱你,很爱你,不要让我一个人,我爱你……”
寂静时的水潮声中夹杂着这一声声真情的告白,是夏果果听过最为温柔的声音,比风声,比树叶簌簌落下,比溪水声还要温柔缠绵。
眼神纯洁得不染纤尘,慕白羞得不敢抬头走到前面看她,只好将脸继续埋在她发间,心中一片焦躁,脑内纷纷乱乱……
他从来就不是把‘我爱你’挂在嘴边的男人,他只想帮她捻好被角,喂她吃一口团子,抱她一辈子,在她安睡的时候也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这些微不足道的,却足以压迫他胸口的幸福感,他都小心翼翼的珍藏在灵魂深处,从来不张扬在言语中,情真意切!
雨水滴答滴答在湖面上,涟漪一圈圈漾开,慕白那一头如丝的黑发,就那么静静垂在夏果果的眼前,没有任何束缚,没有任何点缀,只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她愣愣的抚摸着,嘴角忍不住上扬,轻轻叹息道,“我……我……啊欠!”
“果果,你什么?答应留下来?”
“啊欠!”
回答他的还是喷嚏,慕白的心快被她拧得要抽痛,焦急的他完全忘了这是寒秋,他们两人在湖水中。
喷嚏不断,夏果果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的冷,脑子昏昏的不停自己使唤,只觉得世界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果果!”
两道声音一同响在她耳边,一样的清清淡淡,一样的切切忧忧,一声是慕白的,另一声,像是女子的声音,是谁呢?夏果果已无法探究,眼前一片黑暗,她觉得好累,好想睡一觉。
金凤殿。
今儿太皇太后脑抽了……
殿内一干人等全都眼巴巴的看着慕容瑾对李清瑜咆哮,一声壮过一声,天崩地裂的震撼,连宇文慕白都没有插话的余地,只有抹额头上冷汗的份。
“李清瑜你搞什么飞机啊!果果要是流产,你就等着去守陵!不要回来了!你回来干神马?来害人的啊!”慕容瑾叉着腰,气得火冒三丈,“啊呸呸呸……流产神马的全是浮云!我的小小皇孙呐……可别有个三长两短的!”
“母后息怒,息怒,瑜儿错了,瑜儿原本只是考验果果,谁知她会想不开要投湖自尽……”清冷无波的声音中夹杂浓浓的疼惜之意,李清瑜的心也没好过到哪去,懊悔又自责。
“考验个屁!让她练那劳什子琴也罢,害她罚跪也罢,你把她逼上绝路,连累小小皇孙,你……你干脆把哀家逼死算了,哀家不活了不活了,陪先帝去……”慕容瑾捶胸顿足,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肝肠寸断,在场人忍不住上前劝慰,当然鸭梨最大的莫过于蓝子凌。
“太皇太后,果果是受了点风寒,没有动到胎气……”话语才落就接受一道道审视的目光,蓝子凌的黑线那是一打打的掉,没好气的瞥了床上的少女一眼,这神经大条的丫头有了身孕也没发觉,太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还好未伤及性命,若果果有点闪失,烨绝不会顾那些道义情理,照砍不误!”宇文烨冷冷的睨了李清瑜一眼,他从来就没把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从小就跟她唱反调,也不是这么一次两次的挑衅她。
这弑母一说,李清瑜的眼神表示她很受伤,放声冷嗤道,“烨儿怕是弄错了主次,母后在你心中不及她?果果一事,哀家确实有错,但你身为哀家的儿子,竟说出这番话……”
又来了,宇文烨翻了二百五的眼,不耐的撇头滤掉她的声音,又看了眼慕白的神情,那双清亮的眸子再也不复平静,分明在说‘弑母+1’,不由对李清瑜报以某种同情,那年那月那日,她真应该和父皇拿那十分钟去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