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瞧了她三次,每一眼都像绵里针,每一针都刺得夏果果心里发慌。她比谁都清楚,这位母后不喜欢自己,第一印象就是一个疯丫头冲出来,请安也不会,琴棋书画也不会,糟糕得一无是处,她一开始就懂的……
“小白,我完了,完了,给你妈留下的第一印象太糟糕了!”夏果果欲哭无泪的仰天长啸,“怎么办啊,小白,她好像不喜欢我啊……”
“傻丫头,别说她不喜欢你,她都不喜欢朕。”慕白相当平静,意料中收获夏果果那讶异的神情,揉揉她细软的头发,淡笑道,“果果,不要想了,她一直这样,对先皇都很少笑,总冷眼冷语,直到父皇去世了,母后执着要守陵,朕才明白原来母后爱的方式不大一样……”
“就是说她在装冷淡?”其实夏果果更想说闷骚,闷着某种爱恋暗自独骚,基因是个神奇的东西,有其母必有其子,她对这有了深刻认识。
“果果真聪明!”慕容瑾贼兮兮的揽过夏果果,凑近她耳边悄悄的说,“瑜儿她若是喜欢你,也是冷眼看你,转背说不定就笑了。”
她这样活着不嫌累么……夏果果摇摇头,琢磨不透这太后。而她也不知道李清瑜自小在书香门第长大,富贵人家,行事总比人多个心眼,时刻记挂自己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总言之,被规矩律条套死的女子,五彩缤纷的世间在她眼里不过是黑白明灭,眼随心,都冷了。
“瑜儿这次回来定是为了慕白的十八岁生辰,嘴上死不说,哀家可是一清二楚!”慕容瑾笑盈盈的绕着碎发,又斜了眼夏果果的肚子,“慕白都快十八岁了,你可要抓紧点啊!”
夏果果被盯得脸上发烫,害羞的将脸埋进慕白的衣衫间,努了努嘴,这个又不是说有就有。
不自在的轻咳几声,慕白也有些不好意思,催促着皇奶奶回去,他和果果还有事情要忙。
“是是是,好好忙,不忙哪有小小皇孙!”慕容瑾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对慕白低语道,“果果不是瑜儿喜欢的那一类女子,她若有举动,你可上点心,哀家是铁了心要保果果万全!”
这世间能让宇文慕白动心的女子,几世轮回才有这么一个,慕容瑾太清楚慕白没了夏果果会变成什么样,但那个清瑜不明白,这冷皇后办事向来雷厉风行,也许慕白一个转身,果果就小命不保,她总道活到现在是要抱皇孙,殊不知,她是想看着他们白头偕老,好好的走下去!
“慕白都明白,朕已和母后说明了一切,她不会对果果有什么举动。”慕白淡然一笑,云淡风轻的望了眼此刻低眉浅浅的她,他经历过她失忆,她差点死去,还有什么他畏惧的,她在哪他就在哪,不论人间还是地狱,他心里,已没有比这更执着的信念了。
“果果,若瑜儿敢为难你,一定要告诉皇奶奶,有皇奶奶给你撑腰,明白吗?”慕容瑾终归是放心不下,她心知这丫头没什么心眼,就怕她忍让。
夏果果点点头,依偎在慕白的怀里,心儿说不出惴惴的慌,抬头呐呐的说,“小白,今晚我要抱着你睡……”
“唔。”
不经意间就红了脸,慕白抿了下嘴唇,直到夏果果抱着他的腰身在床上死死睡去时,他才后知后觉他会错了意,他以为慕容瑾的话她听进去了,最后无奈的在她额头上落下浅浅的吻,望着她熟睡的容颜,安静而甜美,男子的嘴角不禁弯出一道幸福的弧线,夏果果,朕要你永远没心没肺,睡得安安稳稳,什么都不要想……
第二天,夏果果很早就起了床,她记着要去‘静鸾殿’给太后请安,虽然只是请安,她想这一次要做好,但她一看李清瑜那对冰眸,总如刀锋般的尖锐犀利,她就慌了神,不知所措的跪在地上,“我来给母后请安,早……安。”
李清瑜丝毫未顾她一眼,穿戴好衣裳,用完早膳,嘱咐人把鸟喂食了,又吃了盘点心,这才回房瞧了瞧跪在地上的夏果果,淡道,“起来吧。”
“娘娘。”绿儿忙上前一步扶住几欲昏厥的夏果果,跪了三个时辰,铁定跪得眼冒金星!
“退下。”冷冷的扫完一圈,屋内只剩她和果果两人,李清瑜正襟危坐于榻上,盯住夏果果的眼睛,语气严肃,“你可知为何哀家罚你跪?”
“我没请好安。”夏果果起来那一刻,才明白什么叫世界黑暗,眼前发黑,只知道一阵阵钻心痛从膝盖传来,仿佛有根巨刺扎入关节里,动辄入骨的痛,她愣是咬紧牙站了起来,挺直腰杆站在李清瑜面前。
“放肆!”忍无可忍,李清瑜一拍案桌,她其实很少这样大幅度发火,但她还真是头次见一个女子在她面前称‘我’称得跟吃饭一样正常,最基本的规矩也不懂,实在太不像话。
夏果果浑身一抖,支支吾吾,“母后别生气,我是不是又犯错了啊……”
无语凝噎半晌,李清瑜实在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将昨日的话一一罗列,“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后应有皇后的样子,此其一。莫说是皇后,皇上在哀家面前也要称儿臣,此其二。女子应笑不露齿,步不生风,衣着整齐,仪表端庄,此其三。请问,夏姑娘这三条,哪一条遵守?慕白昨解释夏姑娘乃异邦女子,不懂这些规矩,但哀家绝不允许一个不规矩的人是皇后!”
字字句句,如千钧重,一瞬间压在夏果果心上,她记得也被她老妈这样训过,女孩该有女孩的样子,从前的她不在乎,但现在,她心里住着一个人,因为是他,所有的改变都可以接受……
“我……额……不对,不对,儿臣知道错在哪了,儿臣一定好好学规矩……”夏果果立即端正态度,决心做个称职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