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商队走到小镇的时候,雨又变大了,大雾弥漫,天地一色,走在浓雾之间,已经难以分辨哪里是天,哪里又是地。
陈中豪在镇子上找了一家熟悉的客栈留宿,他不准备赶路了。
这样的大雨让山体变的稀松,坡上的石头很容易滑落下来,砸伤人,砸坏货物。
这样的天气更容易遇见不想遇见的东西,停下来,歇一歇脚,养足精神,再出发,未必是一件坏事。
方益一进客栈就找店小二要了一桶热水,洗了一个热水澡,把身上那层黏糊糊的劲头洗的一干二净,即使外面笼罩着大雾,下着大雨,依然觉得神清气爽,就连屋子外面嘈杂的雨滴声音听在耳朵里面,也觉得十分的动听。
方益的客房在三楼,也是小镇子里面最高,客栈里最好的一间房。
倘若在晴天,推开窗户,便可以看见整条街的景色,但现在推开窗户,只能看见白茫茫的雾和从屋檐上滑落的水柱。
秋风带着细蒙蒙的水雾飘进了屋子,落到了方益的脸上,冰冰凉凉,把彻底的秋意毫不保留的传达给了方益。
方益望着白茫茫的一片,心中突然想起了家。
倘若此刻在方家大院子里面,自己应该躺在池塘边上的亭子里面,一边听着婢女弹奏的悦耳的琴音,一边享受着婢女的按摩,甚至还可以看一场歌舞、、、
不管是哪一样,都不应该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小镇子里面一个人发呆。
方益不由的又开始不可控制的埋怨起自己的父亲方大海!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的声音打断了方益缠绵的思绪,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声:“谁?”
“少东家,是我,老陈呐!”
听着熟悉的声音,方益的嘴角不由的微微上翘。
“你叫老陈,那陈叔应该叫啥?”
方益打开房门,看着这张熟悉的胖脸,有些揶揄的说道。
陈后尘说:“你都说陈叔了,自然是叫他陈叔了!”
陈后尘满不在意的撇了撇嘴,然后拉着方益的手就往走。
方益拽着门框,问道:“你拉我去做什么,这个时候不应该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嘛?”
方益对陈后尘的热情有了阴影。
陈后尘说:“睡觉?大好时光,你就用来睡觉?我告诉你,这个镇子叫做四方镇,意思是连接四方,是附近几座大城的中间地带,附近的商队行人几乎都会在这里相遇、、、”
“这地方又不是我家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方益不解的问。
陈后尘一脸失望的表情说:“你是不是别人口中地主家的傻儿子呀,他们汇聚在这里,人自然就多了,人多了就会找乐子,乐子一多自然就热闹起来了,嘿嘿、、、”
陈后尘一脸坏笑起来,带着些许神秘的气息,说:“有很多很多你不知道,更没有见过的乐子!”
方益脸上露出了好奇之色,他对这个世界充满的好奇。
陈后尘带着方益瞒着陈中豪偷偷的溜出了客栈,外面白茫茫一片,可见度很低很低,青砖瓦房在白雾当中隐隐约约,半隐半现,像是隐藏着秘密的妇人。
两人撑着油纸伞,雨滴哗哗啦啦的落在伞面上,行走在白雾之中,带着几分神秘的新奇。
方益的方向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跟在陈后尘的后面,七拐八拐之后,就彻底的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陈后尘带着方益来到一座大房子外面,房子的墙很高,把房子完完全全的隐藏起来了。
墙面斑驳,青砖上尽是青苔的痕迹,一点一滴诉说着岁月的历程。
陈后尘熟练上前拍打着面前那扇灰色的木门,三长一短,敲了三遍,静静的等了一会儿,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的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老家伙,皱纹很深,如同被干涸的河床,他的脸上没有方益常见的长须,脸色略白,像是傅了一层白色的粉,少了几分活人的气息。
陈后尘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块木牌,在老人面前晃了晃,老人向后退了几步,让出一条路来。
跨进大门,方益隐隐约约的听到了略显疯狂的叫喊声音。
老人关上了大门,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两人面前,带着两人在院子里面走过几条回廊,饶进一座假山面前。
假山有一道门,喧嚣的声音清晰的从这道暗幽幽的门传了出来。
方益有些错愕,这么明显的东西,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神秘的样子,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老人带着两人走进了假山的大门,有一条阶梯倾斜向下,那里隐隐透着暗红色的光芒。
走着走着,终于走进入这个路线神秘的世界。
灯光暧昧,衣着性感,无数的男人女人在广阔的空间里面放肆的扭动的身体。
有人旁边的桌上摇着骰子,口中大声的叫大或者叫着小,双目冒着赤红色的光芒。
有人躺在某个角落里面,口吞烟雾,双目痴迷,面带异笑。
方益在陈后尘小声的说道:“就这个地方,就是你口中有意思的地方?”
方益语气中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鄙视,方益在幽州城中见过的光景不知道比这个丰富多少倍。
陈后尘说:“别急,别急,还没有到热闹的时候,现在只是他们的日常!”
方益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污秽之地?”
陈后尘说:“就像现在这样嘛,我带着你,别人带着我,一个带一个,然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地方了。”
方益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这个地方。
陈后尘说:“走,咱们先找一个地方坐下,看看时辰,好戏应该开始了。”
方益说:“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不然我肯定会告诉陈叔,你带我来到这样的地方。”
陈后尘突然之间瞪大了他的小眼睛,说:“不会吧,你不会这样坑我吧,我们可是好兄弟,你可不能这样的害我,要是被我堂叔知道,他铁定会剥掉我一层皮的!”
方益嘴角带着一丝邪笑,说:“看你这没自信的样子,你那口中的节目也没啥期待的嘛,我还先回去睡觉吧,走了这么多路,脚底板都快废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