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
“沐。“白兜帽站在那里,抚摸着几头皮毛油滑的不知名之兽。
风沙会起来吗?风沙,已经起来了吧。
拉班诺站在那里,静静的,没有一点动作。拉班诺的手麻痹着,失去了知觉,即便如此拉班诺还是站着,就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一般,直直地看着,那随风舞动的野兽头上的长毛。
那是彩色?黑白?都不重要了。拉班诺没有想要移动的意思,这就足够了,拉班诺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因为没有感觉,不,唯一的感觉是那白兜帽身上传来的压迫感。
“哈哈,你还真是傻呢。”那身为神的西娅掐着腰大笑道,“明知道肯定会输,最后还是要来吗?”
白兜帽只是笑一笑,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动。头顶几只秃鹰飞过,扯开嗓子叫了几声,似乎是看不下去了。
“喂,我说你是来干架的吗?”拉班诺上前一步喊道,“干就干,别磨磨唧唧的,像个老太太。”
说着拉班诺无意把目光留在了西娅身上,意图确认她是否会动手。
“老太太?”西娅微微侧身轻轻却又有些气愤地说道。西娅很显然误解了拉班诺的意思。
过了大概五分钟,所有人都在原地站着,谁都没有动,拉班诺被无视了。
“你们别想过来。这是我最后的存在意义。”白兜帽说,“关于神的秘密,就由我来守护。”
“即使注定是失败的?”西娅问道,“听我说,现在秘密什么的都已经不重要了,如果你还不明白这一点的话,我就会杀掉你。不论如何真相都会由这些人揭开,所以现在唯一的区别是,你要不要活着。”
“你是个叛徒,艾米西娅,”白兜帽说道,“就像阿什利亚姆那样,哦,忘记了,你也有着那可笑的称呼。”
“你对我一无所知。”西娅笑得很开心,这是怎么了?错觉吗?拉班诺正在把他们的对话从头至尾的整理一遍,但是,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呢?
“你对‘神’一无所知。”白兜帽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说道。
大约又过了三分钟,拉班诺终于受不了这无聊的游戏了,径直走向神殿,果然那白兜帽并没有阻拦,就好像拉班诺不存在一般。
“危险。”西娅突然出现在拉班诺面前,然后被什么东西撞倒在了地上,拉班诺则被西娅撞倒了。
“那是什么?”拉班诺抹了抹鼻子上的血说道。
西娅没有回答,周围空气中凝结出了冰晶挡在了白兜帽和两人中间,这一过程大概持续了三分钟。
“你在后面好好呆着。”西娅说道。
“刚才是怎么回事?”拉班诺问道,“你们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他的底线,”西娅解释道,“‘我们’并非创造者,而是管理者。水神并不能生产水,而是干涉‘水’这一概念。”
“唯名论啊?”拉班诺看着西娅的背影说道,其实拉班诺第一反应是“白兜帽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所以只好用‘塔兰语’来祈祷呢,换一种语言意思就没法准确表达了。”西娅默默说道。
“所以,我还是不懂。”拉班诺说道。
“你等一下亲自去问吧,真正的,属于‘这里’的神明。”西娅有些伤心地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拉班诺问道。
“我说了你自己去问吧。”西娅不耐烦地说道,然后继续扩大着冰晶。
但是,冰晶是在升华着的,西娅为了维持它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
“你还好吗?”拉班诺问道,完全不明白她是在干什么。
“只要,再坚持一会就好。”西娅说道。
“你还真能坚持呢,”那冰晶后面传来了白兜帽的声音,“后退吧,你们过不去的。”
“快好了,”西娅看着拉班诺说道,“你得相信我,拉班诺。”
“我相信你,西娅。”拉班诺刚说完话,冰晶碎掉了,西娅倒在了地上,头发变成了更浅的类似金黄色的颜色,这把拉班诺吓了一跳,跳到了后面一米多的位置。拉班诺看见了白兜帽,但视线开始模糊起来,身上也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
“阿诺,你身上……”凡尔指着拉班诺瞪大了眼睛说道。
拉班诺看见自己的皮肤正在冒着白雾,并开始感到干燥,疼痛。
“你他妈的做了什么?”拉班诺对着白兜帽大骂道。
“你不可能过去的。”白兜帽依旧平静地不紧不慢地答道,“让我把你们蒸干吧。”
这时候拉班诺的眼前闪过几个人影,过了一会又闪过去几个,那些人影闪过的时候带着蓝色。那是什么?拉班诺发现自己出现了幻觉,摇了摇头,捂着已经因干燥无法散热而发烫的脑袋。
“快点过去,跑过去,你们所有人。”拉班诺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就像是对着电风扇说话一样,听起来像是西娅。
拉班诺看着眼前的倒下的也在被不断蒸干的西娅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有一个西娅出现在拉班诺的视野里。
“你们有三十秒,快过去!”话音刚落,天空中出现了一条冰壁的半管道,将拉班诺一队和炎热的沙漠隔绝开来,一直通向神殿入口。
“西娅,这是?”拉班诺用力站起来,也顾不上眼前因缺血而暗了下来一会。
“你忘了吗?我可以穿越时间和空间,剩下的就交给在各个时间的我吧,”西娅然后对着后面赶来的凡尔等人说道,“你们快走。”
“可是,你的头发?”拉班诺看着这个颜色头发的西娅问道。
“快走。”西娅没回答推开了拉班诺。
拉班诺借着力跟随着哥哥奔向了神殿。
“把这枚银章按上去。”莎蒂法对着手里拿着银章却有些激动得动作迟钝颤抖着的凡尔说道。
“按上去就行了吧?”凡尔转头看向莎蒂法,然后敬重地把银章按了上去,正正地拍在了那个石台的凹陷处。
过了大概五秒钟。
“没反应。”凡尔笑着摇摇头,拿起了银章。
“哪里出了问题?”拉班诺问着,看向了神殿外正在和白兜帽用水和冰互殴的金发西娅……们,目前“两个人”不分胜负,但拉班诺知道自己该相信谁。
“看起来银章上有些字,你们看到了吗?”哥哥说道,“那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凡人皆有一死’?”凡尔问道。
“有可能……”嘟嘟说道。
“这也许是闪米特族语言吧。”拉班诺说道。
“也有可能是波斯语。”哥哥说道。
“喂,你们在说什么?闪米特是什么?”凡尔问道。
“闪米特就是阿卡德,巴比伦,亚述,希伯来,阿拉伯……等等。”拉班诺说,“但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你不会就知道那一个词吧?“凡尔说道,不过还真是这样,拉班诺没打算深究下去。
“难道不是古埃及圣书文吗?”莎蒂法说。
“印地语?”哥哥又说道。
“根本长得不一样好吧。”凡尔反驳道。
“喂!我说你们不要吵了,”一个西娅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用血啊,为你们的灵魂献上鲜血。”
然后就这样消失了。
拉班诺顺势抽出了刀子,大家都被吓到了。拉班诺也想不出自己要这么做的理由,只要是血就好了吧。拉班诺划开了自己的手,忍着疼痛紧握着拳头,暗红色的血流下,一滴滴,滴在石台上。
溅起的血珠滚动着,流向了凹陷处,渗进石头里。
“把它放上去,凡尔。”拉班诺对凡尔说,“把它放上去。”
就在印章接触到石台的时候,拉班诺眼前一黑,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很静很静,拉班诺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心跳,或者是呼吸的声音,就好像这一切都不存在一般,连生命也不存在一般。
“你有三个问题,”一个声音说道,那听起来是拉班诺自己的声音,“林-拉班诺·阿勒艾加。”
为什么它……祂?要在名字前加定语?疯了吗?
“我有三个问题?”拉班诺问道,因为不清楚那是陈述还是在发问。
“是的。我已经回答了一个,现在还剩两个了。”那声音说道。
喂!这算什么把戏!哪有这么玩的。但这次拉班诺算是明白过来,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组织语言。
“对于气温降低的问题,我该怎么做?”拉班诺问道,之所以不问“我要拿到圣剑吗”是因为,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就浪费了一次问题机会,但这样问就不存在这个问题,那个西娅所说的本地的神也许会给自己一个正确的答案,只不过是否和圣剑方案重合罢了。
“古塔兰王的宝藏之一,七天七夜的圣剑会指引你,而你知道去哪里找它。第三问。”
“艾米西娅所说的关于神明的问题是你会作何解释?”
“他们并非是真正的神,并非属于人类的意志,只是被人们所崇尚的在某些方面征服过他们的外来者,或者说,他们的后代。而由此被记载在历史中,便成为后代的寄托与符号。她所说的本地,即是‘玛努恩(母亲,指地球)。我曾是你们意志的集合体,而现在,终于有人想起我了,作为回报你可以再问一个问题。”
“外来者?”这是说拉班诺等人所祈祷的,敬仰的东西并不是传统意义上存在着的吗?而是西娅那样的才是真真正正的所谓“神”?那么外来者指的是什么?那西娅又是什么?
“凡阿赞多亚的访客,确切的说多年以前我接待了他们。”(“凡-”意为“来自……”但“凡阿赞多亚”是一个词。)
“阿赞多亚?你指的是?”拉班诺没说完这句话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在神殿里了。现在拉班诺明白了一些事情,西娅是阿赞多亚人和玛努恩人的后代……而说不定还有好多这样的存在。
拉班诺有了一个科学又大胆的想法,如果西娅可以有孩子的话是不是说明阿赞多亚人和玛努恩人是同一物种?或者说西娅本身就是混血的混血,既然可以混血……拉班诺发现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样的话自己的推论就是正确的。但是为什么现在看来只有她拥有“神”的能力呢?也许是拉班诺只认识她一个吧,会不会有纯种的阿赞多亚人在世?拉班诺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拉班诺现在还无法接受这一事实,还因为现在不是考虑问题的时候,所以决定忙起来。
凡尔正在实施着心肺复苏,看见拉班诺睁开眼睛松了口气,瘫坐在一边。
“怎么样了?”哥哥问道。
“我遇到本地的神明了。”拉班诺看向撞断了好多根神殿柱子躺在沙子上的西娅说道,“但现在,我们得想办法帮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