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三部曲:当你自己做了噩梦,一时无法面对的时候。不妨试试,跳出自己的圈子,关心下他人,听听别人的噩梦里发生过什么。也许在倾听的时候,你会发现解决的办法,又或许,你会因帮助了别人,而收获快乐,收获面对的勇气。
“但接受不代表你要处处忍让。你不想来就不要来,每年过年来一次足够,她欺负你,你就保持礼貌地说出你的感受,请她不要再说会让你不舒服的话,这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你尽到你该尽的孝,但那是对于你父亲的,而不是她。她对于你来说是陌生人,你怎样对待陌生人,就怎样对待她。不用紧张,也不用害怕。就像你说的,错不在你。”古月的声音从小暖头顶传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感情的事情,说不清谁对谁错,毕竟小三属于道德问题,法律管不着,也管不了。没有婚外同居,没有重婚,就无法判罪。你父母之所以会离婚,其本质是他们的感情已经破裂。而那个阿姨,只是在他们感情破裂的时候,给了你父亲想要的安慰和理解,加速了你父母感情破裂的速度。”古月的话很中肯,将小暖心中本就明白的事情说了出来。陈小暖缓缓哭出声来,抽泣着说:“我明白,我明白的。”“古月起身坐到小暖身旁,伸手轻轻拍打小暖的背,像小时候,母亲安慰哭泣的小暖一般,无声安慰着小暖的情绪。陈小暖倒向古月,依偎在古月的肩膀上,哭得双眼通红。“小暖,坚强点,有时候,忍耐也是个好办法。但你不能一直忍耐,不要委屈自己,你要强大起来,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当你足够强大时,你就不必忍耐了。不要把希望寄托给别人,也不要设法去改变别人,请努力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然后,强大起来。”古月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自己的方式,强大起来。”陈小暖喃喃重复着。
林祭然和小油头走在树林中,高大的树木挡住了些许阳光,林间的松鼠欢快地在大树之间跳跃。“因为你父母的感情,所以你才会患得患失么?”林祭然关心的地问。“我不知道。”小暖摇了摇头说,“我不曾感受过什么是幸福的爱,也不懂分辨。所以在所有的感情关系里,我习惯于讨好别人,不论是友情,亲情,还是爱情。我害怕被抛弃,害怕被讨厌。我害怕亲密关系,却又渴望着爱。对父母是这样,对林凯也是这样。尤其在对待林凯时,我的讨好更加变本加厉,因为林凯让我感受到了从未感受到的温暖,我从开始的不相信,到一点点陷入,最后被困住。对我来说,那不仅仅是爱情,还是一个希望,一条带我离开父母给我的支离破碎的家庭的希望。这个希望曾经让我以为,我找到了真心疼爱我的人,他会疼我一辈子,与我携手组建一个幸福的新家。我会获得幸福,我会获得快乐,不再和我母亲一样。”“所以,你以你的经历判断出爱情不值得相信?”林祭然走在小暖身旁问道。“应该说,持怀疑态度,就算有幸遇到了,也会先往坏处想吧。”陈小暖自嘲道。林祭然回应:“你的朋友说得对,你该多关注自己,让自己强大起来。”陈小暖抬头看了看林祭然,笑着说:“懦弱了十几年,为别人活了十几年,改变,其实是很难的事情。而且我从小到大就没什么朋友,我唯一可以从中学习到处事方法的,只有我的母亲。而我的母亲,就是为了别人活着的。从前为了父亲,现在为了我。我和古月说了我的难处,古月回答我,纵有万般艰难,也要努力面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难要面对。她说我要面对的,是来自原生家庭的束缚,而她要面对的,就是世俗。”
“小暖,你想听我的故事么?”古月不想小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伤心哭泣,于是转移话题问道。小暖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看着古月,点了点头。“你知道我喜欢女人吧。”古月回看着小暖,十分潇洒地向小暖说出了自己的性取向。“其实之前只是猜测,可是我拥抱你的时候,你显得有些不自然,我就觉得你八九不离十了,但毕竟没有问过你,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小暖回复道。古月点点头说道:“所以我的故事就是面对世俗压力的故事。”陈小暖停止了哭泣,双手环抱住膝盖说:“你讲,我听。”
古月再次起身走到窗边,拿出一根烟,边抽边说:“起初我只是觉得自己和别的女孩不一样,我不喜欢小女生的玩具,不喜欢小女生爱玩的游戏,我喜欢混在男孩堆里,做男孩爱做的事情。调皮捣蛋,欺负女孩。然后我发现自己开始不满足,我不愿意穿裙子,不愿意留长发,整天打扮的和男孩一样。街坊邻居,同学朋友都叫我假小子。这一切,我和我的父母都没怎么在意。我渐渐长大,到了青春期,开始憧憬着恋爱。我那时候不知道自己会喜欢女生,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她。其实现在我都记不清楚她的样貌了,我只记得自己当时的感受。她是那种有韵味的成熟女人,身材火辣,自带女王般的气质。村子里没人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搬来村子里住,只知道她很有钱,买下了村子后山上的几幢房子,然后花了大价钱把买来的房子改造成一个度假山庄。经过一段时间的经营,来村子体验农家生活的人越来越多,山庄的生意变得十分红火。你知道美丽的女人都是会引来男人的垂涎,村子里的男人经常爬上山庄的矮墙,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偷看她穿着清凉的衣服弯腰打扫卫生,还有个别胆大的男人,会悄悄拿走她的内衣。而我,是唯一一个混在男人堆里的女人,我每天和男人们一起偷看她。我渐渐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偷看她的时光,越来越想要看见她,白天想,晚上做梦也想。我看见她笑就会开心一整天,看见她皱眉就会担心一整天,我的心被她牵动着,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偷了她的内衣。当天晚上,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快,咳咳,快乐的感觉。”古月似乎被烟味呛到了,咳嗽了一会。“然后你发现你喜欢的是女人?”小暖问道。“是的,身为女人并喜欢女人。我花了一些时间消化这个事实,我疯狂翻查网络上的信息,看了许许多多有关同性恋的文章视频。起初,我想证明自己不是女同,却越看越惊心,直到最后不得不接受我是。接受了之后,我开始害怕,我害怕自己被当成异类,我害怕被人厌恶,我最害怕的,是面对我的家人。当时我无人可说,十分孤独。你知道吗?我曾经想到了死亡,我认为死亡是唯一一劳永逸的办法。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母亲,发现了我的秘密。更加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察觉到了我有秘密,并猜测到我的秘密。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古月声音哽咽,熄灭了已经烧到烟蒂的香烟,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支新烟,点燃。
“我其实很佩服古月的,她真的是一个很勇敢,很有主见的女人。”陈小暖坐到跑车副驾上,放倒座椅,仰躺着,望向湛蓝的天空,空中的云朵有些稀薄,薄如蝉翼。一旁倾听小暖回忆的林祭然也躺在座椅上,双手交叉枕于脑后,闭着眼睛,轻轻点头同意。
“林祭然,不同于大众,特立独行的人,真的很辛苦吧。不被理解,不被认可,即孤单又寂寞。你说人活着,却被所有人否定,你还能好好地活着么?”陈小暖坐起身子,转向林祭然问道。祭然睁开眼睛,转头看向逆光中的小油头,回答:“总有人会选择站在一起,或许是真心的朋友,或许是血缘羁绊着的亲人,或许是一个人心中的精神偶像,或许是自身相信的未来。不会是所有人的,小暖,一个人看到的,接触的,不是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