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翰的第二次手术在一周后进行，过程还算顺利，只是这里环境到底比不得现代，伤口多少有些发炎。
好在如今已经入秋，气温下降了不少，若是在炎热的夏季，伤口发炎冒脓可就不好办了。
经过二次手术后，江沐翰那条本被砍断的腿上的神经被重新接上，已经有了些知觉，这给了他和江家人很大的希望，相信只要继续治疗下去，他便是不能恢复如初，也不必后半辈子都只能在床上度过。
经过此事，江宁远和娴妃都记了戚素素一个大人情，相应的，这个人情自然同样被记在了煜王府，姬无天的头上。
以前姬无天上朝时，除非是有其他重要的政务，否则总有那么几个人想方设法地找他的麻烦，可如今，随着常胜伯府，江家，卓家等等人家都得了戚素素的帮助，又有本就和煜王府关系不错的镇国将军府，靖安侯府，定远侯府等等，俨然半个朝堂上的人都站到了姬无天那边去。
余下的一半大臣当中还有一部分是中立派，这些中立派经过这数月来的观察，发现煜王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手握军权便目中无人，任意妄为，他连王妃屈尊降贵给人看诊都不会横加干涉，倒是让大臣们对他印象改善了不少。
这使得最近朝堂上的气氛较之过往明显要和谐了许多，出现一些矛盾，也是和姬无天扯不上关系的，比如戚伯翰和江宁远，且让他们各自斗去。
但相应的，有关系缓和的，自然还有结仇的。
比如静娴长公主姬无双，端王府的姬无月，或许还要算上其生母庶妃，以及因苏白芷的事十有八九也记恨上戚素素的柔妃……
但这些对比朝中分量不轻的重臣，话语权方面就显得有些不痛不痒，不管是姬无天还是戚素素都没放在心上。
戚伯翰亲自到王府找戚素素帮戚锦荣治疗后，戚素素也没拖延，为了早完事早轻松，在给江沐翰做二次手术的前一天就又去了一趟戚家，还看了一场闹剧。
戚锦荣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以后瘸了一条腿，肯定没什么未来可言，其生母陈姨娘心存怨恨，觉得戚伯翰和谢安如没有好好出力，而谢安如同样恨极戚锦荣和陈姨娘，因为砍伤事件告一段落后，戚家到底还是受了影响。
老大戚锦宗原本是礼部员外郎，官从五品，资历熬得差不多了，到了要下放的时间，只要走走关系，找个好地方做个知府不成问题，到时候有了一定成绩再回来，直接高升。
如意算盘打得再好，架不住被戚锦荣的事给耽搁了，如今别说是去做知府，想谋个知州的位置都够呛，还不一定是好地方！
戚伯翰和谢安如最看重长子，能高兴得了？
在戚素素忙着给戚锦荣动手术时，这几个人就在院子里吵吵嚷嚷，陈姨娘和谢安如甚至直接动手撕起来。
等戚素素忙完出去一看，好家伙，两个人把互相挠得脸上好几道抓痕，头发衣服都格外凌乱，就连戚伯翰脸上都留下了一道不知道被谁挠出来的血痕，显然是在二人打架时被波及了。
戚素素不愿意参合他们的事，随口交代了一下戚锦荣的身体状况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回府的路上却是拍着大腿直乐。
一个个不干好事的，活该他们日子过得不痛快！
“不是我说，身为王妃，医术却连太医院的人都望尘莫及，你说你这样让太医院的人可还怎么活啊，我前两天入宫见皇后的时候，皇后娘娘还和我念叨说，皇上都开始嫌弃起太医们的医术了。”傅云诗打趣地对戚素素说道。
凉亭内坐着的其他几个人表情也颇为可乐。
蛇毒彻底清除后已经大好的陈季阳嘿嘿笑道：“这也正常，你看之前我中蛇毒那会儿，还有江家大公子的腿伤，太医们都说没办法，就算之后想到缓解的方法，前面肯定也要遭更多罪，皇上也难免担心，万一哪天生了病，太医院的人拖后腿可怎么办。”
偏偏戚素素是王妃，又不可能召到太医院去给皇上服务。
挨着傅云诗坐着的陆青霜目光崇拜地看向戚素素，“听说江家大公子的腿是真的几乎被整个砍断，你竟然都能重新给他接上，太厉害了，还有什么疑难杂症和伤势是你救不了的？”
比起刚小产那会儿，如今的陆青霜调整好了心态，又将生活重心放在经营国色天香楼方面，精气神是肉眼可见得好了起来。
戚素素微微一笑，道：“江大公子的伤是有些麻烦，但算不上特别棘手，若不是条件有限，别说只是接腿，便是换心手术，我也能做得。”
“嘶——”几个人同时吸了口气，不可思议地看她。
陈季阳反应最大，“真的假的啊？换心？怎么换？把原来的心剖出来，再装个心的进去吗？”
戚素素耸肩，“差不多。”换心手术之复杂当然不是如此简单，但真要说起来，他们也没人听得懂，反正大致知道是这么个意思就得了。
傅云诗抚着胸口道，“可是，人要是没了心不就是死了吗？”
“在没死之前把要替换的重新装上就是了。”
戚素素说得一本正经，但在座的几个人却不太敢凭借着她的三言两语相信真有这种荒谬的事，便是姬无天都觉得她这是故意逗着陈季阳他们玩呢。
到底还是时代限制思想啊。
戚素素在心里啧啧两声，恶趣味一上来，干脆又说：“其实不只是换心，我还能直接给人换头呢。”
陈季阳和傅云诗性格最外向，反应也格外地大，倒抽气的同时还本能地捂住自己的脖颈，好似怕她一言不合就要把他们的头拿掉似的。
陆青霜更是吓得脸色发白，“换头？怎么可能，你可不要故意吓我们。”
几个人下意识地发散思维，想象一下一觉醒来照镜子，却发现自己的头换成了别人的……妈耶，快吓尿了。
戚素素被他们的反应逗乐了，“我又没说要给你们换头，至于吓成这样吗。”
几个人一脸怨念，怎么不至于！换头这话题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也就她才能说得轻描淡写。
戚素素笑道：“说道换头，其实我还知道一个相关的故事，既然话赶话说到这里，不如我给你们讲一下这个故事调节调节心情？”
“……”虽然不觉得继续说相关的故事怎么调节心情，但陈季阳几人确实被她勾起了兴趣，不禁竖起了耳朵。
姬无天和陆北辰是可有可无，一直不怎么参与对话，就当个安静的聆听者。
戚素素讲的自然是聊斋故事里很有名的那个换头故事，作为经典故事，哪怕她记不太清楚细节，自己稍加润色胡编一下，因为其故事本身题材稀奇，惹人唏嘘，还是很容易就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去，连一开始没当回事的姬无天二人都听得入了神。
等戚素素把故事讲完，几个被吓得发毛的人却不觉得怎么害怕了，傅云诗和陆青霜作为女子比较感性，反而为故事中的主人公感到唏嘘不已。
陈季阳眼珠子一转，看看戚素素，又看看姬无天，忽然道：“这故事题材的确新颖的很，若是能改变成话本，找个好戏班子来演，肯定能引起巨大反响。”
戚素素有点意外地看他，这位小侯爷什么时候还会话本，戏班子之类的感兴趣了？
陈季阳道：“这不是快到无天表哥的生辰了吗，准备个精彩点的节目，到时候大家正好可以一起热闹热闹啊。”
咦？
戚素素猛地扭头看向姬无天，她怎么不知道这厮要过生日了？之前可从没听他提起过。
姬无天一眼看出她的心思，淡淡道：“我并不在意生辰与否，往年在边关时也不曾过过。”
连着五年在边关打仗，他早就不在意要不要过生辰了，便是邢峥会记得他的生辰，有两回赶上当时正好在开战，也根本没精力庆祝，其余时候不过就是多做几道好菜，备两壶好酒，和将领们一起好好吃一顿就算是过去了。
陈季阳道：“在边关时和在京城怎么能一样，今年肯定要大办的！京中达官显贵们肯定也都等着煜王府开生辰宴呢。”
傅云诗也点头，“前两天大伯母还跟我念叨说，这回要准备个好礼物作为答谢，让我一起参谋参谋呢。”
戚素素指尖轻点了点石桌，办生辰宴肯定能收不少礼物啊，而且还是名正言顺地收礼，岂不是能大赚一笔？
非常了解她的姬无天一看她的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既好笑又觉得无奈。
这时候要想的难道不是，如果他的生辰到了，她也该为自己准备一份用了心的礼物吗？
旁人要送什么，他都不在意，但她送的生辰礼，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时还不觉得有什么，此时却是忽然开始期待了。
傅云诗和陆青霜作为女子都比较敏锐，观察着姬无天的神色暗中用脚踢了踢戚素素，用眼神示意她看看她家王爷的表情。
身为夫妻，丈夫快生辰了，她这个王妃是不是要表示表示？
戚素素本想着，姬无天这样的性格，哪里会在意这些东西，结果侧目一对上他看似平静实则内涵满满的视线。
“……”
唔，还是准备一份礼物吧。
